一旁的世家中人也起身见礼,不过言语之间,就没有那么恭敬了。方云生自然是感觉到了,但却不是很在乎,因为他知道,今日一过,这些人对他,对紫山剑派的态度,恐怕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方派主,这边请。”白子昂领着方云生走向苏经桓身边,一众家族人士脸色都是一变,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显然他们的消息不是十分灵通,自然不知道方云生此行南阳不过短短两天,与苏经桓的关系已然莫逆。
“云生,你不是先行一步吗,怎么还比我到的还要迟啊?”苏经桓拉着方云生坐下,亲切的问到。
一旁的白子昂听到这话,抢先开口解释道:“方派主来的早,彼时还未开宴,父亲便请方派主在偏房稍待。”
方云生一笑道:“正是如此啊,经桓兄身边空无一人,我若再不前来,恐怕经桓兄一个人也是难耐寂寞啊。”
“哈哈哈,你这厮,竟然敢打趣本县。”苏经桓笑着说道,“钟图、曾虔二人还在城外公干,来的迟些,你来的正好,先陪我饮上几杯。”
“敢不从命?”方云生举起酒杯,便与苏经桓喝上了。
白子昂看着二人如此相熟,心里默默的记下,道了声“二位喝着,在下还得去迎客,多多见谅。”便离开了。
堂内一众县衙僚属,借着机会,轮番上前给方云生敬酒,方云生也是来者不拒,此次白家准备的酒,是汝州的宝丰酒,,喝起来更加绵润些。对于方云生来说,那就是更能喝了。十几樽酒下肚,依旧面色不变,看的一旁的方云华一愣一愣的。
“米兄,这些县衙中的佐吏,为何如此敬重此人啊?”终家家主终修平看着眼前的一幕,颇有些不解的问到。
米家家主米泽语笑了一声道:“终兄还不知道?听说那将灾民结成保甲以御之的计策,就是此人献给苏知县的。县衙众僚属忙活了快半月了,如今借着此人的计策终于能休息一下,心怀感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嘶,如此一来,此人轻而易举,便在南阳扎下根了。”终修平感叹道。
米泽语不置可否,心里却想道“这也难说”。方云生能得到苏知县及县衙各僚属的认可,在南阳容身却是简单很多。但一个新兴势力,想要站稳,单单靠着打通官府的渠道,可是远远不够的。
一边想着,米泽语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李家家主一眼,看到对方正与一旁的几人聊得火热,脸上并无异样,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我看你能忍到何时。”
“诸位,韩家主和王家主到了。”白子昂这次进来,却带来了两位重量级人物,只见众人听到这话,忙起身相迎。
“诶呀,快快坐下,快快坐下,我二人与诸位,今天都是白府的座上客,大家尽情宴饮便是,何必如此多礼。”韩家家主韩行思一副南阳士族领袖的姿态,摆着手说道。
跟在他身后的王家家主王绍钧也是一脸和气,只是暗自与交好的几个家族打了眼色,却不曾言语。
“这韩家主和王家主却是如老友一般,想来私交不错吧。”方云生看着谦让座次的两人,边吃凉菜边说道。
一旁的苏知县听到这话,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吐了出来,笑着说道:“我却是忘了云生你刚到南阳,这些事还不太清楚。你别看这两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都巴不得对方先一步登天呢。”
“哦?却是为何啊?”
“白家与韩家是姻亲,传承久远,又自诩为书香世家,自然看不起王家这种从事商贾货值之事的家族。暗地里斗的那叫一个精彩,我这么给你说吧,南阳的每一间货店,甚至每一个煎饼摊子,都是这三个家族争斗的结果。”
“倒是云生无知了。”方云生听着苏经桓说的话,也笑了起来。
苏经桓摇着手中的酒杯,小声说道:“这些大族之间,一旦起了龌龊,那便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平白生出许多事端。云生啊,我苏经桓,就是在这困局之中,艰难游走啊。”
“经桓兄经天纬地之才,更当有坚毅之恒心,怎能说出这般丧气之话?来,我再敬经桓兄一杯。”
“云生说的对啊,吾辈自当砥砺奋进,怎可如此意志消沉!”苏经桓听着方云生这话,仿佛回到了早年在翰林院任编修的时候,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过了一会,县丞钟图、主簿曾虔等一干在外执行公务的县衙僚属也到了,白家家主白正初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望着堂内众人道:“今日诸位到来,我白府蓬荜生辉,老朽在此谢过诸位。”
众人忙到不敢,白正初又说道:“我等乡梓得保,乃是有苏知县全力操持,县衙公人们悉心付出,我等理应敬酒一杯。”
南阳世家中人听到这话,也忙端起酒杯,说着“敬知县大人、敬县衙诸公之类的话。”
坐在左边的苏知县以及县衙诸僚属,起身饮酒回礼,唯有方云生坐着吃菜,一动不动,与周围的热闹场面格格不入。
钟图注意到了这情形,看了眼苏经桓,见苏知县点了点头,便朗声说道:“诸位,诸位啊,且听我一言。”
全场静下来后,钟图接着说道:“南阳灾情,前有知县大人操持,后有诸多同僚付出,然若是没有方派主‘以工代赈’之策,恐怕我等今日难以赴宴啊。”
“是啊,方派主初到南阳,便为我等乡梓做出如此大的贡献,我等理应敬方派主一杯。”曾虔也回过神来,起身说道。
眼见南阳世家中人还在犹豫,白正初又道:“钟县丞说的有理,是老朽失言了,还望方派主勿怪,老朽自罚一杯。”
众人见此,不再迟疑,都起身向方云生敬酒,唯有韩家主和王家主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意思,且不说这钟县丞为何如此向着方云生,怎么连白正初也这般反常。
其实白家主一开始没提到方云生,就是想看看他在苏知县、在县衙里的关系到底有多深,果然,一看见方云生备受冷落,钟图就站出来为他说话。如此看来,正如白茂先前之言,方云生与苏经桓的关系,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