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雨下楼的时候,身后的李梦琪还在一个劲地哭哭啼啼,田文雨本就心烦意乱,而这哭声更是在他的心头火上浇油。
田文雨恼怒不已,而且他也怕李梦琪的哭闹会引来怪物,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半蹲在李梦琪面前。
他看着她,双手抓住李梦琪的肩膀,用半威吓,半抚慰的语气道:“别再哭了,怎么?你想回去?”
李梦琪被田文雨那突如其来的严肃眼神给吓到了,哭声戛然而止,她没有说话。直到过了一会儿后,她才红着眼睛微微点头。
“你想回去的话我不拦你,但是你要想好了。”田文雨紧紧盯着她,“你叔叔已经死了,我不会和你解释死是什么意思。而且你要知道,在那群人里,再也不可能有谁会真心出面保护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田文雨说的太急,以至于他忘记了此刻与他对话的只不过是个10岁出头的小女孩。
他说的这番话对于这种年纪的小孩而言根本无法理解,于是李梦琪苦着脸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委屈而困惑的样子。
“那我再说的简单点,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
“我……我相信小李叔叔……”琪琪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支支吾吾地说,而在田文雨的脸色变差之前,她连忙胆怯地补充道,“还,还有你。”
“那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第一:回去,跟着他们走;第二:跟我走,你选择哪条?”
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最后抿抿嘴唇,冲田文雨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而田文雨也摸了摸她的头,干笑了一声。
“很好。”
……
粗暴地‘解决’了信任问题后,田文雨继续拉着李梦琪向下移动。其实他大可以抛下琪琪独自离开,根本没有必要自讨苦吃地带上这个累赘,但李丹死前的那个眼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那个眼神里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感情,假如田文雨真的选择一走了之,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另外,田文雨并没有因李丹的死而被愤怒冲昏头脑,相反,经历了这件事后他变得愈发冷静下来。
在李丹重伤至死的那一刻,他的确怒不可遏,差点火冒三丈地想要宰了那女人赔罪。不过当中年妇女歇斯底里地抓住陈院士,囔囔着要同归于尽的时候,田文雨忽然感到一阵冰水浇头,几乎瞬间清醒下来。
这种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后悔,真正令田文雨清醒的其实是一股来自心底的后怕——他差点忘了,自己眼前所发生的状况可是世界末日级别的灾难啊!
真正去面对末世时,每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变得简单而现实。活下去,这是任何一个生命体从本能上就遵从的客观条件,只有活着才能繁衍,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其实以自我保护的角度来说,那妇女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以陈院士来要挟士兵保护自己,这的确是一步高招,换做田文雨也许还想不出。
当自身的生命遭受威胁时,假如其他人的死亡能换回自身的平安,那绝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掉其他人——这就和几分钟前发生的那一幕幕如出一辙,无论是垂死挣扎的妇女也好,还是事不关己、满脸冷漠的看客也好,每一人都会在冥冥之中将自己摆在最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