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笙在前飞奔,拼尽了自身贮藏的最后一点气力,进了前院才发现所处地方是将军府。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隋懿这种简单头脑,只能想到来这。
圣女的剑尖就在身后,迟一步便要被贯穿身体,慕容笙又累又饿,实在是跑不动了,先是向沈幽雪求饶,“圣姑,咱有话好好说,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
沈幽雪不依不饶,驾着轻功撵狗一般,好像有意不刺出这一剑去,要看他的狼狈模样,冷冷地道,“我也是跟你开玩笑。”
慕容笙绕着假山,莲花早就化泥的莲花池,气喘吁吁,“卢汉,还在等什么,快点出手啊!”
还有其他人?
沈幽雪吃了一惊,脚步稍缓,同时前后左右顾盼,查探情况。
慕容笙趁着她出神之际,才拉开了三十尺的距离,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圣姑,我真的不行了,你饶了我吧,有话咱们好好说。”
他体内翻江倒海,炸裂一般煎熬,一屁股坐在地上,可能感觉还不够舒坦,顺势躺在了雪地上,一袭刺骨的冰凉遍及全身,虽不能抑制体内如火的灼热感,也是稍稍有所缓和的。
沈幽雪骤然而至,拿剑指着他,又气又无奈。
“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慕容笙干脆放弃抵抗,顺手抓一把雪塞进了嘴里,让滚烫的内心也降降火。
这种不怕死的无赖,拿他如何?至于喊卢汉那一声,绝对是在瞎喊。
沈幽雪还真没辙了,忽然惊奇地发现,慕容笙身下的雪融成了雪水,还在波及周边,范围越来越大。这大冷天的,居然能以身体将冰雪融化,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你看什么,杀不杀,不杀我走了啊!找个舒坦的地方待一会。”
慕容笙吃力地翻起身,踉跄着走进了慕容氏宗族祠堂大厅,面对列祖列宗的灵位冷笑一声,追隋懿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追上又如何,目下这副弱不禁风的身板能打得过他?死后不上供桌也罢,反正是死在自家宗祠了。
他靠着供桌,坐在了地上,出奇地一脸愉悦。
沈幽雪站在门口,显得很平淡,剑也重回剑鞘,对于眼前这个人,哪还有用剑的必要,真要弄死他,一根手指足矣,“你受了很重的内伤!”
慕容笙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我不想做饿死鬼,厢房后有地窖,帮我取些酒肉来。”
沈幽雪出奇地没有拒绝他,竟然真的去了,也许是见他可怜吧,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里有酒肉也不问,不一会拎来一条羊腿一坛酒,置于他面前地上。
“放了二十年的僵尸肉啊!”慕容笙盯着那冻僵了的羊腿呵呵一笑,“你不烤熟让我怎么吃?”
沈幽雪一言不发,在门口生了火,将羊腿架起来就烤,冻冰化水,滴在火里刺啦啦地响。
“想说什么就说,用不着可怜我!”慕容笙说。
沈幽雪仍旧沉默。
“看着点,别烤糊了,虐待一个将死之人可不好。”慕容笙笑道。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除了羊腿上的熟油滋滋响,偶然有风声传来。
慕容笙等不得羊腿烤熟,提前打开了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肉放二十年是僵尸肉,酒放越久越是陈酿,迫不及待地喝一口,回味无穷啊!
“哦,对了,我还欠你一问,趁早问吧,我不想欠人人情,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别带着债务去阴曹地府。”慕容笙砸吧着嘴,一脸享受地笑道。
沈幽雪将烤熟的羊腿整个丢给了他,“吃我的酒肉就不算人情了?”
这女人真计较!
慕容笙呵呵一笑,问道:“你不吃吗?”
圣女冷冷地说了句不吃。
“酒肉的人情当然也要还,待会我让阴灵为你开路,送你出西胜。”
慕容笙抱着羊腿就啃,似乎要把体内的煎熬全部发泄在肉上,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惊得沈幽雪目瞪口呆。
“你真的能使唤动这十万阴灵?”沈幽雪仍然不信,否则他怎么可能被绑十天,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所以说让你尽早问第三问,出去没准还能用得上,免得以后没机会。”慕容笙满嘴油渍,蓬头垢面,形象全无。
若说天上真有邋遢仙人,他便是转世灵童啊!
“你不走吗?没准出了西胜还有活命的希望。”沈幽雪没着急提问,而是关心慕容笙在先,让他着实感动了一回。
少将军斜眼与她对视,那灵动的双眸,怎么看都是美人胚子,可惜了哎,可恶的烂疮!
“你看我做什么!”沈幽雪瞪了他一眼,撇过脸去。
慕容笙呵呵一笑,继续吃他的酒肉。
“你能否算出一个佩戴五色玉佩的少年现在何处?或者说是死是活?”
五色玉佩,这范围也太广了吧,很不巧慕容笙曾经也有一枚,不过是送给雒阳了,慕容笙止不住问:“什么样的五色玉佩?”
“椭圆形,大小仅次于女子掌心,攥手可握,有红黄绿蓝黑五种色调组成,五色形状大小皆不同。”
慕容笙暗暗惊奇,这说的可不就是自己打小佩戴,送给雒阳那一枚吗?我又几时得罪圣府宫了,竟招来被追杀圣女的青睐?惊问道:“那人姓甚名谁?”
沈幽雪叹一声气,满眼恍惚疑虑,“那少年原本姓名叫作慕容笙,刚出生不久便遗落江湖,肯定是另换别名了,唯一的线索是五色玉佩。”
慕容笙惊得没说出话来。
“少将军,这沈幽雪是圣府宫圣女,圣府宫肯定得知了将军遗孤之事,要来刺杀你的,不如先下手为强,除掉她再说!”
卢汉才开口,阴云便已密集笼罩在院中,这些恶灵,老爱掺和事,动不动就吓唬人。
慕容笙暗暗挥手,示意阴灵退去,沈幽雪面朝里,未发现屋外情况,觉察到这一隐秘动作,朝外一瞧,已恢复如初。
慕容笙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手羊腿,一手酒坛,边吃边喝边念叨,不一会睁开眼来,“我已基本确定了五色玉佩所在,你找那少年所为何事?”
“真的?”沈幽雪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也没什么事,我受人之命要保护他一生平安。”
慕容笙大惊,我哪有这大面子,“受谁之命?”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沈幽雪没好气道。
慕容笙呵呵一笑,脸显痛苦状,继续吃酒肉,看这沈幽雪的样子不像在撒谎,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更是没必要,倒不如让她代我去保护雒阳妹妹,岂不美哉!便说道:“佩戴五色玉佩的人在华夏之东,薄州阳州一带,却不是男子,而是少女。”
“怎么会是少女?没准是宫主记错了!”沈幽雪喃喃地道。
慕容笙接着道:“你只管暗中保护她,不要多问,适当的时侯,慕容笙自然会出现。”
沈幽雪将信将疑,嗯了一声。
慕容笙吃饱喝足,躺在了地上,体内说不出的煎熬,静静躺着不动弹,稍微能缓和一些。
“你真的不走吗?”沈幽雪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不走了,再走这一时半会的好时光都无法享受了。”
慕容笙躺着,余光瞥进沈幽雪的裙摆下,可见到七八成的……
“你在看什么?”沈幽雪冷冷地问。
“你怎么没穿……”
嘭!
沈幽雪一脚将他踢飞,骂一句流氓,转身去了。
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如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