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
东城斗宇叶的庭院。
地上随处可见斗宇叶的婢女,这些年轻的尸体,就在不久的刚才还都是活灵活现的少女,要不是因为家里的男丁都去打仗了,她们也不会沦落到还这么娇小就要去做下人的地步。
十几具尸体,十几个人鲜活的生命,都曾是胡赫亲手挑选出来的。
距离上次屠杀斗宇叶自己的婢女才没多久,胡赫又开始亲手杀了这十几个自己找来伺候斗宇叶的婢女。
因为有过杀人的经验,再加上樊霓依跟他细说后果的严重,胡赫已经股不上那么多了。
这些曾经都亲切地喊他“胡哥”的少女们,还来不及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或胸膛被刺透。
或喉咙被割破。
或身中数剑才痛苦死去,死的时候,那怒睁的双眼,却是不闭合,看得樊霓依和胡赫都血脉喷张,心跳加速。
“三妹,别傻站着,来,快帮忙将他们都掩埋了吧。”
胡赫已经扛起一具尸体,经过樊霓依身边的时候说了句。
樊霓依惊魂未定,捂着嘴不敢让害怕声惊叫出来。
“快点吧。”
胡赫又返回来,轻拍了下樊霓依的胳膊说了句。
面对着生死,樊霓依已经见过太多这样血腥的场面。
只是,这十几具尸体,都还是妙龄女孩啊。
因为自己也是女人,所以,她就会更加在意这些女孩的命运。
无法逃离,无法选择,只能任人宰割了。
胡赫很快就将尸体都掩埋了,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找斗宇叶。
斗宇叶就当作是外面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怀里的孩子,才不到两个月,正是最喜欢哭闹的时候。
樊霓依上前一看,这孩子的小模样,还真还胡赫有几分相似。
“都收拾干净了?”
斗宇叶没有抬头,一个手指头挑着怀中孩子的嘴唇问胡赫。
她已经习惯了。
从第一次她苦苦地哀求胡赫别杀害小云,毕竟小云和南云一样,都是她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婢女。
可是,杀红眼的胡赫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了。
她所在乎的,只有自己怀中的孩子了。
“都收拾干净了。”
胡赫回了一句,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就要过来抱孩子:“让我抱抱安儿吧?”
斗宇叶身子一转,躲过去了胡赫过来的双手,淡淡地说:“你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会吓到安儿的。”
“如果是苏见力要抱呢?你还会说这话吗?他手上沾过的血,总比我多吧?”
胡赫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对斗宇叶的态度产生了不满。
或许这是连日来堆积下来的怨气吧。
自从斗宇叶生下安儿,就没让胡赫抱过安儿,更别说还和他继续缠绵。
胡赫当时以为斗宇叶只不过是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在恢复期,也就没想太多。
可是,这都快两个月了,别说鱼水承欢的事了,就连抱抱她们母子俩的希望都破灭了。
这是他难以承受的。
为了斗宇叶,他已经杀害了好几十个人。
回过头看看斗宇叶是怎么对自己的?
这种心里的落差,从最初的吃醋、怨恨到现在的愤怒。
他愤怒,愤怒自己不过是斗宇叶的
一枚棋子。
斗宇叶没有回答他,而死抱着安儿进了房间里去,将胡赫说得话,当做一旁的空气。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胡赫已经气急败坏了,跟着追上去拧过斗宇叶的肩膀问:“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你现在心里只有苏见力?是不是?”
“你吓到安儿了。”斗宇叶看着怀中的安儿哭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安儿责备着胡赫。
“安儿安儿?不许你再这么叫他安儿了,叫他念赫!”
胡赫说着上来就要过去夺斗宇叶怀中的安儿,斗宇叶力气敌不过,还是叫胡赫将孩子抱了过去。
“宝贝儿子,爹在这,别害怕,啊,以后爹就叫你念赫。想念胡赫的念赫,这个名字好听吗?你要是喜欢你就笑一个。”
安儿被胡赫用手指头痒着粉嘟嘟的小脸蛋,果真露出牙床咯咯地笑开。
“你看,念赫都喜欢这个名字,就给他取这个名字吧。”
胡赫微笑着对斗宇叶说:“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娘俩回家,我要和南云把事情说开,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的,你相信我!”
望着胡赫那贪婪而自信的眼神,斗宇叶摇着头冷笑道:“你让我跟一个下人去抢男人?你未免将我斗宇叶看得也太轻浮了吧。”
胡赫突然刀锋眉一横,生气地说:“怎么了?你如今都这样了还要讲究身份?你可别忘记了,当初可是你设计让我帮你要上孩子的吧?而且,你和太子在清猎场的风流事,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没有冤枉你吧?就这些事,我胡赫没嫌弃你,你倒反而觉得自己委屈了?”
斗宇叶被胡赫提及“清猎场”上和太子熊吕在坑洞里的承欢,一张粉脸刷地全白了。
手指一横,对胡赫大骂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怎么了?想卸磨杀驴吗?你以为我当真害怕苏见力?我告诉你,为了安儿,为了你,他现在就算是站在这里,我也会和他争夺的!”
“你疯了,胡赫,你真是疯了。”
斗宇叶跑到堂厅冲樊霓依喊:“快把你大哥带走!”
樊霓依本来就能听得隐隐约约的,现在斗宇叶又这么一喊,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大哥,咱们还是先回家吧,这要是叫人发现这么晚咱们还在苏夫人家中,传出去也是不好。”
“三妹,你别管,今日我胡赫就算是死,也要和这个女人好好把帐算清楚,她这算是怎么回事?把我胡赫看得比那街上流浪的狗还要低下?用我的时候,她当时怎么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什么好话都说尽了,说什么要跟我长相厮守,原来不过是她放荡时的污言秽语罢了!”
胡赫的话,真就是那一根根细小的针。
扎得斗宇叶不能立刻出血,却是隐隐作痛。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允许男人当面说自己下作、放荡。
她斗宇叶也是,何况她还有高贵的血统,是东丞相斗如成的千金,要知道斗氏也是立于大楚朝堂数百年不倒的一个家族。
如今,却要遭胡赫这般羞辱。
斗宇叶也是忍不住了,拔下头上的发钗,一下子就捅进胡赫的腹部。
“呃”。胡赫被斗宇叶这么一捅,疼得上唇和鼻梁往上一提,怔怔地盯着斗宇叶看。
“现在知道疼了吗?你说的那些话,比这个还疼!”
斗宇叶拔出了发钗,眼睛都不带眨地又一次扎进胡赫的身子。
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进去了一半。
胡赫一
手抱紧着安儿,一手使劲地握着斗宇叶的手,将发钗使劲地往自己身子里插进去。
然后紧紧地抱着斗宇叶,冒着冷汗对斗宇叶说:“好好照顾念赫,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我胡赫对你发誓。”
将安儿放回了斗宇叶的怀里,樊霓依立刻上前搀扶着胡赫回家。
南云从胡赫口中得知他和斗宇叶的事,哭得跟泪人似的。
胡赫包扎好伤口,听着房间里传出来南云的啜泣声和樊霓依的安抚声,大步地走出了大门坐上了马车。
去若敖府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胡灵儿带上车,直奔楚宫。
若敖天这时已经睡下,听说胡赫兄妹俩亲自进宫,知道定是有什么急事,便迅速地起来。
胡灵儿见若敖天的脸上还残留着女人的胭脂,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新王了,后宫争宠的女人就会越来越多,冷笑地盯着若敖天,觉得过去的一切都要变了。
“怎么啦灵儿?是不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若敖天嬉皮笑脸地迎上来,搂着胡灵儿小声地问:“是不是我和别的女人好了,你心里不痛快了?......让你进宫你又不进宫,你说,我这身边要是少了女人,也是睡得不踏实啊。”
“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兴趣听。我来不是找你有事,是我大哥找你有事。”
“胡赫?”若敖天狐疑地看了眼胡赫,不知道他胡赫一个生意人,这么晚急着要见自己是有什么天大的事?
“回禀新王,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对新王禀报。”
“哦?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来,说给我听听。”
若敖天扶着胡灵儿坐下,眯着眼望着胡赫说。
“我知道斗如成在哪里!”
“斗如成?他在哪里?”
若敖天一听到斗如成的名字,就像是猫见到耗子一般兴奋,上来抓住胡赫的手问:“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
胡赫点头答道:“知道,是三妹亲自告诉我的,三妹说一直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愧疚新王,所以当日在菜市场救走斗宇郊,就是想要知道斗如成藏身何处。后来斗宇郊把她带到了“千年山”,原来斗如成的十几万士兵都藏在那里,正准备联合吐火国、陈国还有郑郡的苏见力一起回来抵抗新王!”
不像是谎话。
若敖天非常确信胡赫说的是真话。
因为他知道,斗如成这些年私下还有不少斗氏兵,只是不知道竟然能有十几万。
而且,吐火国、陈国两国此次倒戈攻打自己,又那么容易地被击退,若敖天是没过多久心里怀疑,觉得其中有诈。
再者,自己当上了新王后,郑郡那边就开始独立,不认自己这个新王。
几件事情迅速地联络在一起,所以他非常确定,胡赫说的话,不是在说谎,更不会是樊霓依与斗如成串通好的计谋。
而是真真实实的东西。
“我信,你们说的话我都信。”若敖天激动地拍着胡赫的手,朝信大监喊道:“阿信,你速速去派人将若敖齐和若敖地两人叫来。”
“胡赫,你立了大功了,说吧,要什么奖赏。”
若敖天当着胡灵儿的面,大气地问胡赫。
胡赫咬着嘴唇思考了会,这才下定决心说:“我要苏见力死,我要娶他的夫人斗宇叶为妻。”
“好,好好,我答应你。哈哈哈......”。
若敖天也没问胡赫什么缘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却将一旁的胡灵儿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