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施望川笑得开心,眼角都笑出了泪水,像是天真的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你好可爱啊!”
意识到自己被姐姐耍了,施知水明显表现出不服气,道:“姐姐,你这样是不对的!”
“嗯?”施望川抬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施知水。
“你这样欺骗自己的弟弟是不对的!”施知水作出气鼓鼓的模样,试图让施望川安慰自己。
见施知水看上去有些生气,施望川收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施知水的肩,道:“抱歉,一想到是去参加她的葬礼,心情有些沉重,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你缓和一下心情。”
闻言,施知水的神情蓦地变得沉重,沉默着看了施望川几秒,露出轻松的笑,没有说话。
二人随年清川一起,坐私人飞机到了北市。到了龙雪家的庄园,三人在庄园门口碰到容挽。
容挽着一袭朴素的黑色衣裙,看上去脸色很不好,那双好看的眸子透露出疲倦,面上却带了浅淡的笑容,与三人招呼。
看见施知水,容挽微微愣了一愣,年清川说:“知水。”
容挽恍然,笑道:“施总监。”
施知水朝她轻一点头,同施望川与年清川一起,跟在她身后往里面走去。
容挽轻车熟路地将三人带到灵堂,进灵堂与龙雪的父母打过照面,便上前去上香。
看着黑白照片上笑容浅淡的龙雪,容挽的泪水很快流了出来。
看着前面肩膀微微颤抖的容挽,施知水微眯了眸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想说什么,却紧抿了唇,什么也没说。
他能说什么呢?
说实话,看着黑白照片上面容陌生的龙雪,他的心并没有任何触动。
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这里的所有人,他只关心他身旁的姐姐。
“姐姐?”听见身旁轻微的抽噎声,施知水微微偏头,看向自己身旁的施望川。
施望川已哭成了一个泪人,但她明显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发出声音。
姐姐,为什么这么伤心?
施知水不明白,只是姐姐那样伤心,他的心也会隐隐作痛。
他想将施望川搂入怀里,轻言安抚。就像小时候,她安慰受伤的他一样。
可他到底没有,随施望川将香插.进香炉里,跟着施望川与明显是龙雪父母的两个人说了些类似“节哀顺变”的话,便往灵堂外去了。
出了灵堂,施望川哭得更厉害了,却是趴在年清川怀里,不断抽噎着:“她真的走了……她真的不在了……”
年清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慰受伤的小孩子一样,轻声与她说着些什么。
没有听清年清川具体说了什么,施知水大约猜到是安慰的话。于是若有所思地用舌轻轻顶了顶腮,移开目光,转身往旁去了。
施知水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看到一片满是绿色荷叶的人工湖,便走上了横跨湖面的石桥。
微弯了腰身,双手胳膊肘放在桥栏上,抬头顺着闪烁着金色波光的湖水看向远处。
在水光朦胧的地方,波光粼粼的湖面与青草地融为一体,呈现出灰蒙蒙的蓝绿色。
施知水忽地出现幻觉,仿佛在青水与草地交汇的地方,有一个着一袭洁白衣裙的少女。就像多年前,在水天一色的地方,遇到的那个女孩。
微风徐徐,从湖面袭来,扑到施知水脸上,带了湖水的凉,也带了正午的热意。
感觉有些热,施知水取下头顶的黑色棒球帽,用帽子为自己扇风。
石桥下有红色的鱼,在荷叶下嬉戏。
施知水弯下腰,低头看着嬉戏的鱼群,不知想到什么,便打算弯下腰去摇一摇那片荷叶。
手才刚触碰到荷叶,施知水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喂喂!你在做什么!”
施知水被吓了一跳,心蓦地一颤,猛地直起身,惶恐地顺着声源看去。
“喂!”说话的,是一个着一袭黑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上去五十几岁,从他左边臂膀的黑纱臂章不难看出,他是这庄园的人。
是与龙雪有关系的人。
男人花白的发在强烈的阳光下微微反着光,有些刺眼,男人大步走近施知水,焦急地抬手指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施知水像是做错事不自知的小孩子一样,将棒球帽拿在手里,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最后选择无辜地直视凶巴巴朝自己走近的男人的眼睛。
中年男人走到施知水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凶,施知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玩一下荷叶,不至于就这么凶吧?
“不要随便到这里来!”中年男子说着,拉住施知水的手腕,带着他往桥下走去。
“我只是想看一下下面的鱼。”此时的施知水很是无辜,委屈地轻轻开嗓。
他只是单纯想捉弄一下在荷叶下嬉戏的鱼群。他喜欢将宁静打破,看鱼群慌乱四处逃窜的模样。
那很有意思。他如此认为。
就像猎人看着瓮中之鳖为了逃离拼命的模样而故意制造慌乱,那样很滑稽,却会令猎人有莫名的成就感。
曾经施知水认为这很变态,因为他是猎物。直到他成为猎人,他才懂了那样的愉悦感。
无与伦比的,高高在上的,肮脏的自尊心得到拙劣满足的,愉悦感。
可中年男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紧紧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下桥。
“年轻人,我警告你!”中年男人将施知水拉到草地上,正色批评像乖孩子一样站得规矩的他,“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不管你有多想不开!你都不应该寻死啊!”
“啊?”不知道中年男人在说什么,施知水微张了嘴,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神情焦急的中年男子。
“你还这么年轻,有啥坎儿是过不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生气,气得眼角的皱纹更明显,气得那发紫的薄唇都微微颤抖,“因为一时的苦难就轻生,你解脱了,你想过你家人吗?!”
“我……”明白中年男人是误以为自己要自杀,施知水本紧张的心一时轻松,而后露出无奈的笑容,将棒球帽重新带到头上,“大叔,我只是单纯想看一下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