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荣看着常春离开的身影,心里则想着,自己考虑的后路,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只要按照此前心中的谋划行事即可。
不过,裘芷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想着裘芷离开侯家,那么他自己也就可以安心的按照此前谋划好的后路,从这个巨大的漩涡中挣扎出来。
可是,裘芷却并未按照他的预料离开,眼下侯荣最担心的还是她了,也不知道,此刻她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常春说,侯老太太的遗体都可以如此草率了事,对于裘芷这样的下人丫鬟,恐怕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待遇。
“好,看来你还是早有准备的,害我白担心了!”就在此时,在侯荣的监狱外又来了一人,是吕森,此刻有些欣慰地看着侯荣说道。
侯荣在思考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吕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连忙有些惊喜地说道:
“吕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侯家所有人现下怎么样了?”
吕森听了,轻叹一声道:“唉,七零八落了……谁能想到此前如此高贵的侯家,竟然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庆国公府内此时,已经十分的萧条了,就像是荒废了许久,无人居住一样……”
侯荣听了吕森的介绍,这才知道,庆国公府里,已经不成样子了,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庆国公府了,因为御赐的牌匾,全部都被摘了。
甚至连侯家宗祠里,太祖皇帝赐的‘光宗耀祖’的牌匾,也已经被摘了下来,而原本要制作的祖宗灵牌,自然也还来不及,摆到宗祠里面,侯家就已经被查抄了!
“多谢吕大人告知,小人无以为报,只得铭记大人恩情……现下小人有个请求,还请大人多照看一下侯家众人,只要他们不被他人欺辱就好,还有,侯家有一丫鬟名为裘芷,可否请大人略施手段,请其和我关在一起,或是旁边也行!”侯荣躬身给吕森行了一礼。
吕森摆了摆手道:“无妨,我亦不知侯家竟然如此之大祸,放心吧,侯家众人我会多多照看的,至于你说的丫鬟,我会尽快找来!”
侯荣见此,眼神里更是感动,也不知道吕森为何一直对自己如此的坦诚,而且是帮助甚多,想着,此后定然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吕森见侯荣早有谋划,心里担忧也少了许多,至于侯家众人,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过侯荣的请求,他还是立即去做了。
虽然他只是百户使,可在这北镇抚司内,也没有人敢小看他的身份,他所吩咐的事情,自是没人敢违逆。
随即,侯家的众多主子被分到了一个人少的牢狱内关押着,至少比此前,和一众下人关押在一起,要好一点了。
“何人叫裘芷?”按照吕森的吩咐,有素翎卫校尉在侯家下人丫鬟堆里找裘芷。
众多侯家下人眼见于此,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又听他在找裘芷,连忙麻木地指了指一旁。
生怕这些‘小鬼’下一个叫的是自己,诏狱里可不是简单的牢狱,各种酷刑可谓是闻名于世的,可止小儿夜啼。
众人被押进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里时,本来内心就十分煎熬了,更何况诏狱四周,传出来的撕心裂肺地痛苦惨叫之声。
加上知道的传闻,所有被押进来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子,此时恐怕要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愿意说出来了吧!
这领了吕森之命的校尉,在一众下人的指认下,看到了一个脸色惨白,蓬头散发的女子,又仔细地问了问,周围众多侯家下人连忙点头。
这校尉也就确认她就是裘芷了,便催促她起身,给她换个地方,裘芷此刻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这校尉驱使着。
“站住!这是本千户亲自吩咐的重要刑犯,若非圣旨或是皇上口谕,谁都不准动,你是谁的手下,这么不懂事?”就在此时,此前负责查抄侯家的曾枸释却来到了这里,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校尉说道,随即也看到他找出来的人,正是他心中期盼之人。
“曾千户,这人是我要提的,不知道曾千户,可有什么疑议?”吕森皱眉看着曾枸释说道。
曾枸释回头一看竟然是吕森,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原来是吕大人,是本千户不知,还请吕大人自便!”
他虽比吕森官阶大上两级,可如果是北镇抚使,也要礼让吕森三分,谁叫吕森直属礼恭王呢,素翎卫里比得上吕森的,也没几个。
吕森见此,命那校尉,押着裘芷赶快离开这里,曾枸释弓腰送吕森离开,看着吕森离开的身影,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似乎若有所思。
当侯荣看到裘芷被一名素翎卫押着来到他的监狱舍号时,心里大惊,连忙多谢了吕森一声,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裘芷,吕森见此,也是颇为感觉,有些落寞地离开了。
“三爷……真的是你吗?”裘芷此刻突然清醒了过来一样,看着眼前的侯荣,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我……傻姐姐……当初让你离开,你看看……这得多疼啊!”侯荣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哽咽,因为他看到裘芷背后是一大片血痂!
那是被重物击打后,流血后又凝结留下的伤口,让侯荣看到,十分心疼、自责和愤怒!
裘芷则猛然扑到了侯荣的怀里,此刻眼泪再一次,如同掉线的珍珠一般,止都止不住了!
“老太太……她……”裘芷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侯荣心疼地慢慢地扶着她靠着监狱一旁的草席坐了下来,心疼地用麻布所制的囚服,给她擦拭着眼泪。
“别说了……我已经让人去料理老太太的后事了,侯家虽然有罪,可那些没有一点礼教之人,我出去后,会一点点为侯家讨回公道!”侯荣红着眼眶,重声地说道。
倒不是因为侯老太太,而是看到裘芷受到如此的罪难,他岂能饶了那些查抄侯家之人!
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看她磕着碰着了,此时看着她背后的巨大伤疤,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又是愤怒。
他就不应该跟着礼恭王去皇宫,他应该知道是南平王祸起的,可他却还想进去看看,南平王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可结果,只是看到一出闹剧,更甚至什么结果都没看到,反而直接被康平帝当场‘逮捕’!
侯荣自责自己,如果自己当初随便想个留在外面,侯家一出事,他就可以带着裘芷离开,也不会让她遭受如此之多的灾难了。
裘芷听到侯荣说,已经让人去料理侯老太太的后事后,只是轻咛一声,好似什么事情放下了一般,瞬间昏死了过去,侯荣见此大惊。
看来,此前支撑着裘芷的,就是侯老太太的后事,此时听到侯老太太的后事得到妥善处理,就如此也放下了,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此时躺在了侯荣怀里,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裘芷……好姐姐……你醒醒……是我该死……早该在皇宫外的……裘芷姐姐,你醒醒!”侯荣大声喊道,可无论怎么喊,裘芷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随即,冷静了下来的侯荣,渐渐地发现裘芷还有气息,知道只是昏了过去,连忙走到监狱门口,想要求助。
“我都看到了,这是一些金创药,她只是受了一些一点皮外伤,可能身娇体弱的,加上许久没能进食了,昏了过去而已,这些吃食,先给她喂一点,该是没问题了!”
就在此时,吕森来到侯荣面前,给他递上了不少东西,侯荣连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接下。
吕森则看着侯荣小心翼翼得为这个丫鬟敷药,又抱在怀里一点点给她喂吃食,心里颇为感触。
想着此前在落夷山,看到的那个女刺客,也就只有侯荣,才能让那样的女子折服吧,看着他小心温柔的服侍一个侯家丫鬟,就知道了!
……
“大人,人被带到了侯荣的号监内,奇怪的是,侯荣是王爷亲自派人押进来的!”
在北镇抚司的一间房间内,此刻曾枸释端坐在首位上,一个下属正在向他禀报着什么。
“他也是此前王爷身边的百户,被王爷亲自派人看押很正常,让本千户不舒服的是,他们两个都不过正五品的官衔,却比我这个正四品的千户使还要神气!侯荣甚至毛都没长齐,就要我们称呼他大人,怪恶心的!”曾枸释有些愤慨地说道!
“大人,侯荣此刻已经是阶下囚了,吕森却如此偏袒,况且,男女是要分开号监的,吕森这般做法,是十分犯忌讳的,大人何不直接向王爷通禀?”这下属却是显得忠心耿耿,在为曾枸释排忧解难。
“最主要是那个身段不错的丫鬟,看来和侯荣还有一腿……他自己都成阶下囚,却还不忘风流,吕森……侯荣……呵……有意思,你提醒的不错,不过,就这么去禀告王爷,怎么可能让他们终身难忘呢!别忘了吕森,可是王爷身边最为信任的人!”曾枸释阴毒地说道。
“大人有主意了?”
“嗯!看着便是,今夜子时,你这样这样……”曾枸释随即吩咐了一番这个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