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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偃师地穹

早上从仙都出发,乘坐快速列车向南高速行驶了将近连个小时。进入赣省境内下车之后,皇甫明等人又接连更换了汽车和马车等多种交通工具方式,一直到了最后,他们不得不改用步行,才在傍晚时到达了机关山。

祠堂建在山峦中,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小道的尽头。远远看去,云雾缭绕之中,皇甫明除了一片翠绿什么也没有看到。更近了一些时,他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门廊,朱红色的字脱了漆,黯淡地在山风雨雾中若隐若现。

门廊上写着 “偃师”两个大字,越过了这道门,就好像走入了历史的破败。祠堂前厅的场景更加荒凉,已经被青苔和藤蔓所覆盖的石砖地上,爬虫更是肆无忌惮地蜿蜒蛰伏不断。

走入正厅,蛛网像是一层白纱一般笼罩在朽木与青砖墙之间。这时,皇甫明不得不挥舞起手臂,挥去那一阵阵迎面抚来的白丝清抚。

他总算看清了正厅中的场景,在一片片蛛丝的覆盖下,古老的矮塌像是兵马俑中的士兵和战车一般整齐地排列。他那模糊不堪的视线向前看去,更看到了正厅的最前方,偃师老祖的雕像赫然耸立,一把三角勾股尺高高举着,像是被他紧握着的一把短剑。

“天道繁复,却至理至真。墨道之妙,无不由之以成也。不可以言传身教,只可领悟参透。”就在皇甫明的怀中,蒋梦瑶的脑袋呢喃着。尔后她转了过来,用眼神示意着皇甫明,说道:“偃师老祖的脚下有一个机关,你用脚尖在那块青石砖上画一个勾股三角形。”

“什么是勾股三角形?”皇甫明问道。

“一个直角三角。”皇甫明身后的岑思甲说道,“勾三股四弦五,你明白这个三角形怎么画。”

他点了点头,抱着蒋梦瑶的脑袋,像是走上了祭坛一般来到偃师老祖的脚下。从这个角度,他仰头看去,就看到雕像所持的三角尺的一个锐角正指着自己的头顶,像是高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剑尖。一时间,他感觉有些不舒服,缓缓地向后撤了一步,却没想到那灰色的三角尺尖角竟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动了动。

“不要再往后走了,不然你会被尺子看似。”蒋梦瑶警告他道。

陡然间,皇甫明似乎明白了蒋梦瑶的用意。细细一看,那尺尖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脚尖。或许画下机关符号的并不是他的脚尖,而是那雕像的尺尖。

他照着蒋梦瑶所说的,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皇甫明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一生以来画地最艰难的一个三角形了。

直到股四那条边和弦五接上了。皇甫明听到了沉闷的响声,雕像像是听到了来自未名远方的召唤,竟缓缓地朝着后方移动,一直没入到墙壁中。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无数的蝙蝠像是黑影一般,从青石砖豁开的通道中飞涌而出。它们在正厅中盘旋了一阵,在蛛网中不断地冲撞着。又过了不多久,再也没有蝙蝠飞出来了,来自洞口下的狂风倒是呼呼地叫嚣不止。

宛若沉睡千年的地下乾坤,被唤醒之时的一声声呼号。

他用脚尖在黑漆漆的通道中探索着,只一脚,他差点滑落下去。战战兢兢地缩回脚尖,他忽然发现这条通往下层的通道是金属做的。

许符乙朝着里面丢出了一道黄符。永明道法的飞符一边飘行着,一边徐徐燃烧。皇甫明这才看清,这条通往下方的通道并不是想象中的木栈道,而是全部由金属打造。

“按动开关。”

皇甫明刚要向下走时,怀中的脑袋冷不丁地说道,“墙壁上有个启动开关——你不会真的以为往下走要靠走的吧?”

他的手掌在湿漉漉的通道墙壁上摩挲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蒋梦瑶口中的开关。一片崎岖不平的岩壁上,反倒满是蠕动着的爬虫。他缩回手,放在自己眼前时,又分明看到了几条蚰蜒惊恐地在他手心中缩成一团。

“还是画三角形!哎呀,算了,岑思甲你来摸吧。”蒋梦瑶不耐烦地说道。

就看到岑思甲驾轻就熟。她在岩壁上摩挲了一阵,很快找准了方位,尔后不断地在那个位置用手掌来回摩擦着。最后,她一甩手,甩去了手上沾的碎屑泥土。

皇甫明顿时有些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就在岑思甲刚刚摩擦过的地方,岩土碎屑被擦拭了个干净,露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玻璃平面。

那是一块玻璃触屏。皇甫明完全没有想到,这种高科技的人机交互界面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似乎被尘封近乎上千年的祠堂之下。

岑思甲又在玻璃板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在皇甫明看来这简直和解开智能手机上的图形锁的过程一模一样。

楼梯上亮起了倒计时的光芒。

“这么高科技?”皇甫明嘟囔了一声。他又看到,岑思甲和许符乙又依次站在了通道的楼梯上。当他也站在通道上时,这段楼梯竟然从同道中分离了出来,像是许符乙丢出的纸符一般,摇摇晃晃地漂浮着,载着他们朝着黑暗的深处飞去……

须臾之间,地下的空间一下开阔了起来。在无数闪过的灯光之间,皇甫明看到了脚下恢宏的场景,一支沉睡了千年的军队。

或者说,一支沉睡了千年的未来军队。

如巨人版的机器人,虽然镀银的表面被灰尘所覆盖,却依然不失钢铁之躯的威严。尺寸被放大了的人类轻重兵器被他们握在手中,粗细不一的炮管直指地宫的穹顶。像这样的武装机器人还有成千上万,无一不被锁在这距离地表将近千米的神奇地宫中。有一瞬间,皇甫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经过偃师雕像时,无意中穿过了时间,穿过了世界的界限,来到了另一个与自己的现实丝毫没有干系的世界。

这里的统治者,皆是机器人。在他们勉强,皇甫明渺小地仿佛一只蚂蚁,无意中钻入地下,闯入到了巨人所栖息的地下宫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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