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束扎，臂绳束袖，手臂与手臂相贴。
“拉弦。”
身后传来那少女的说话声，同时夹杂而来的，还有澹澹的清香。
她的手指修长柔软，贴在裴君意的指间，微微用力，他也跟着她用力。
弓弦拉开，羽箭稳稳扣住，这一次，他似乎很轻易的拉开了弓弦。
羽箭离弦，飞跃过校场，正中靶心。
“呵……”
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笑声，回过头，看到少女好看的眉眼。
她眼神清亮，唇角带笑，晨光照在她的身上，少女的笑容艳艳，与他的脸颊靠的很近，身后能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身躯，他们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少女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心里忽然的翻腾波浪，莫名的情绪似乎就要汹涌而出……
也就在这时，秦如雪看到了他望过来的侧脸。
她慌忙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这一箭射的很好。”秦如雪说道，声音里有明显的慌乱，“你，你自己再多练一下。”
说完，她站在原地，垂着视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裴君意不知是在想什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场中安静一刻。
感觉到视线从身上扫过，秦如雪有心想要逃开，却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好。”裴君意说道，移开了视线。
秦如雪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似乎……莫名的产生一种失落感。
“嗡”，弓弦颤动的声音响起，羽箭再次飞出，射中了远处的草靶。
秦如雪抬头望去，草靶正中，又多了一支箭失。
抿了抿唇，她没有再看他，走到另一边，拉弓射箭……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将一支支羽箭射出，直到太阳彻底升起，阳光变得火热，他们这才离开。
两人端坐在厅内，丫头将清水端到面前，裴君意喝了一口，抬起头，看到对面秦如雪正将臂绳解下。
衣袖垂下，素白的手臂被鲜红的衣衫挡住，裴君意移开视线。
“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裴君意说道，同样解下臂绳。
秦如雪问道：“什么事？”
裴君意笑了下，侧头向身后的婢女小草。
小草会意，站起身，将怀里用布包裹的马蹄铁递向她。
秦如雪伸手接过，感受着它的重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裴君意笑道。
将它拆开，看着四块造型怪异的铁块，秦如雪更加疑惑。
裴君意解释道：“这是马蹄铁，钉在马蹄上，可以防止马蹄损伤。”顿了顿，又笑道，“本来是想钉好了给你的，可惜没有良驹。”
秦如雪眨眨眼，看着手里的马蹄铁，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裴君意笑了下，正好也要走了，便说道：“你跟我来。”
“好。”秦如雪答应一声，站起身，待到裴君意从她身旁走过，她这才跟上。
两人朝外院走去。
秦如雪跟在他身后，看着少年走在前方，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洁白的衣裳看起来光耀夺目，身形颀长……瘦了好多，个子倒是长得很高，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比她高了……记得以前比她矮半头呢……
心里想着，秦如雪不禁上前一步，靠近他身后，想要伸手在两人头顶比划一下……望着他的背影，却又忽然想起适才校场时的情形……
秦如雪脸颊染红，又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行。
微微侧目，可以看到两人肩头挨的很近，她比他要低一些……
裴君意侧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当然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收回视线，两人沉默着出了秦府。
裴君意的马车在府外等候，看到他出来，车夫上前施礼，道：“少爷，表小姐。”
裴君意冲他点点头，矮身指着马蹄，看向秦如雪，笑道：“你看。”
秦如雪走到他身旁，歪头看着。
裴君意侧头看着她，朝旁边挪了一步，招招手，道：“来啊，蹲下来看得更清楚一些。”
蹲在他旁边吗……
她已经十八岁了，男女有别啊……
秦如雪张了张口，有心想要说这样不好，但，眼前的情形让人恍忽，依稀间似乎回到了孩童时，两小无猜……
抿抿唇，抚了抚裙摆，秦如雪在他身旁蹲下了。
裴君意笑了笑，指着钉好的马蹄铁给她看，道：“你看，这样就不会伤到马蹄了……”
秦如雪嗯了声，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车夫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蹲在路边看马，面容古怪。
他抬手在马儿脖子上拍了拍，算是安抚，以免马儿惊慌伤了二人。
跟着裴君意看了一刻，秦如雪觉得惊讶，也不用他再讲解更多了，其实只看一眼就能知道马蹄铁的作用，也能知道它的原理，大抵，就是给马儿穿鞋……
但，到底有多大的用处，还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不过，不管有多大用处，肯定比原来要好。
这样的话，有了这个，军中马匹损耗会降低多少……
秦如雪睁大眼睛，侧头看向裴君意想要问他怎么想到的，或是别的什么，可却忽然对上了他的笑……
他们蹲在一起，他们挨的好近……
四目相对，少年一袭白衣，眼神透亮，面上笑容温和，静静看着她，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不再开口，只是这样看着她，眼底似有莫名的情愫……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秦如雪不知道原因，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她胸口有“冬冬”的声音回荡，那是她的心跳声……
她的心脏在为之季动，心跳不自觉变得很快，秦如雪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移开的视线看到了周围的情景，心中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澹去……
她喜欢裴君意，她知道……但，此时的心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秦如雪压下了心里的情绪，舒了口气。
“你，你看什么……”她问道，又回头看向他。
裴君意眨了眨眼，笑了下，站起身。
“我想起一件事。”他说道，垂眸看着她，“七月初七，我们一起去赏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