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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尸鬼还乡

苗寨人家不多,米老板的小舅子们住的吊脚楼不是一起建造的,虽然坐落的位置不同,但是各自家的吊脚楼都有着家族统一的样式,还是很容易找的。期间路过阿霞借宿的人家,耳朵提议要不顺路去偷窥下阿霞的睡脸,说不定还有什么香艳的福利。我说要去你去,万一卖福利的是林慧那恶心婆娘,晚上我怕做噩梦。耳朵一听也是身子一颤,赶紧跟上我的脚步。不多时,我们就在寨尾附近找到了梁虎和张燕借住的吊脚楼。

晚饭时就听苗寨乡民说这里一向民风淳朴,几乎路不拾遗,内部也鲜有监守自盗。现在看来,吊脚楼的确没有什么防人盗的设计。我和耳朵只是费了点功夫爬楼底的柱子,就翻上了梁虎和张燕所住厢房外的露台。厢房邻近寨子的三面木窗都是紧闭着的,只有朝着寨外竹林的一面是开着的,于是我和耳朵就蹑手蹑脚地摸到那开着的一扇木窗前,猫着头,往屋内望去。

梁虎那小子果然在和张燕亲热。月光下,只见他俩已经脱得精光,正相拥着滚在对面木窗下的凉席上,你来我往,来去甚欢,正在行那鱼水之事。初时两个还细语嘤咛,不多时就放开了手脚,恣意纵情嘶喘,哪里有闲心觉察我和耳朵正在围观。只是张燕无论内在性情还是容貌身材都不是我中意的类型,我自然不会对她和梁虎的现场直播造人有多大兴趣。等了半天不见耳朵施展手段,我扭头准备催他,却见他正看得津津有味,郁闷得我赶紧一把把他拉下窗口,附耳对他低声说道:“擦,要看回去看你的岛国动作片!赶紧弄正事,整完他回去睡觉!”

耳朵一听,想起来意,于是带着我猫下腰轻手轻脚地爬到对面紧闭的木窗,里面梁虎和张燕忘情的嘿咻声愈发听得一清二楚。耳朵闻听,在黑暗中和我相视一笑,摸出装死黄鳝的塑料保鲜袋,从袋口处往里一翻,像手套一般套在握住死黄鳝的手上。我则从腰带上解下随身的瑞士军刀,翻出小弯刀,往那死黄鳝肚子上一划,鼻子马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血气。耳朵见状,赶紧用套着塑料袋的手把死黄鳝按在那紧闭的木窗上来回挤压,把半米见方的木窗的竹条上每根都涂上了黄鳝血。耳朵眼看涂抹得差不多了,赶紧翻过塑料袋,把死黄鳝照旧装进袋子,麻利地在袋子口结了个结,依旧塞进裤包,手上竟然没有沾染一丝黄鳝血,示意我翻到吊脚楼下面看好戏。我会意,轻手轻脚地随他一起翻下这座吊脚楼,远远地猫在对面竹楼下的草丛里偷看。

刚藏好,耳朵就用手拐了下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月光下,竹林顶上,已经无声无息地飞过来十余只扑棱着肉翅的的大小蝙蝠,我忍住笑,看着那些拳头巴掌大的蝙蝠接二连三地往方才那涂了鳝血的木窗上撞,发出一阵阵噗噗的声音。果然,不多时,木窗就被梁虎打开了,只见那二货一脸懵逼地裸着上身出现在窗口处,怵怵地探头往窗外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好茫然地关好窗子。我和耳朵看着眼里,乐得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那些蝙蝠在梁虎准备开窗的一霎那,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倒挂在了吊脚楼屋檐的阴影里,哪里看得到踪影?这情形,梁虎固然不知,而我和耳朵,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往四周扫视了一番,梁虎只觉莫名其妙,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忐忑不安地回屋继续床战,只是,他和张燕的喘息声一起,蝙蝠们就自觉地往那倒霉的木窗上前仆后继地冲刺……

三番五次这般,吊脚楼里再也没有传出二人欢好的声音。想象得出梁虎已经几近崩溃,但他即便拿着探路手电来到厢房外的露台上茫无目的地来回扫射查看,又哪里能参透个中奥妙?最终还是只得悻悻回屋,关严门窗,任凭蝙蝠如何撞窗,也不敢再出来。我和耳朵眼看目的达到,就手挖个土坑把装死黄鳝的塑料袋埋了,钻出草丛,准备回自己的吊脚楼睡觉。

一路上,我和耳朵忍不住嘻嘻哈哈地谈论起梁虎这小子以后怕是房事时都要落下疑神疑鬼的病根了。一想到昨天他把我们吓唬得够呛,再一想他两口子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我和耳朵都深感出了一口恶气。讲起那货无可奈何的熊样,不禁说说笑笑,连连击掌,大有一番小人得志、弹冠相庆的快感。只是,说笑间,我似乎隐约听到一声声凄厉的锣声。

眼看走到寨中,那幽怨的锣声似乎愈发清晰,我问耳朵是否有听到,他倒是满不在乎,不耐烦地说道:“早听到了,说不定是人家寨子里的熄灯号——我住的地方旁边就有个团部,每天晚上十点半,当兵的都会吹那种哒——哒——哒—哒—哒——哒——的熄灯号嘛。不过,话说回来,这苗族老乡们的打更声,怎么听着像送死人一般凄惨啊。”我听他说得愈发不吉不利,赶紧让他闭上他那鸟嘴。

说话间已经走到我们借住的吊脚楼下。我和耳朵还在打闹,定睛一看,身前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队排成一行的蒙面苗人,步履一致地跳着一种诡异舞蹈。

耳朵见状,对我笑道:“怎么样,说好的舞会,还是有的嘛,月亮端地这么大,点不点灯又有何妨。”说着就随着那队苗人的步伐,扭起屁股,大有饭后广场上夕阳舞林高手的风范。我本不是凑热闹的人,正要先行上楼睡觉,想想愈发觉得不对劲:这黑灯瞎火的,若是歌舞盛会,怎地不打一点灯笼火把?又怎地不出一点歌声?而且,毛毛的月光下,这一队身着传统服饰的苗人,步伐怎地感到有些僵硬?而且,更重要的是,放眼望去,这所有人,无论男女,为何却都蒙着面,好似头上套了一个深色的布套子。突然,心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莫非,今夜是这寨子的“尸鬼还乡”,难怪各家各户早早闭门睡觉。

想到赶尸,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小时候听唐瘸子说起过的湘西秘术,只是,这里是云南,怎么也兴这种极具范围性的民间旧俗?想到这里,我赶紧回身,想去拉耳朵回来,却不想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群静坐的民工中间。我一惊,脑袋里有点迷糊,四处一望,却想不起自己要往哪里去,只见自己正站在一个开阔的广场中央,周围的民工见我站起,都一起站了起来,向着广场对面一座豪华的大楼大吼:无良老板,还我血汗钱!我再看时,周围人包括我自己高高举起的手上,一起多了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听叫喊的口号,上面大约写着:“天化集团,还我工钱!”的字样。

天化集团?记得好像是省城一个靠房地产起家的综合性财团,只是,我什么时候成了天化集团的民工?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偏生就是想不起来……正在纠结,竟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讨薪民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正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工地上守夜,活动房里灯光泛暗,桌上却散放着一叠欠条。我正想走过去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突然脑后一阵镇痛,感觉被人打得头晕目眩,我奋力睁开眼,却见到四五个西装领带皮鞋,浑身被暴雨淋透的平头伙子,正七手八脚地把我抬到了工地外的一个填埋坑边,把半昏半醒的我,扔了下去。

我只觉身体一阵自由落体,却感觉不到落地,就这样,一直下落,下落……直到,我感觉有个人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我感到嘴里被人塞进了一团臭气熏天的烂泥,一时间,鼻子里、舌头上,同时传来一阵恶心的气味。我一睁眼,眼见又出现了那队诡异的蒙面苗人。只是,我他妈怎么又回到了刚才整梁虎的吊脚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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