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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枝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 萧惋醒来,身?边位置依然空空,想来温顾又是早起练拳了。

这一日?, 两人都在府上,但是各做各的事, 萧惋看着下人们把水池里杂草清理干净, 而后又命人找工匠来修理围栏。

她和温顾住的院子,也?摆了几?盆花装饰一番。

第三日?, 是回门的日?子。

两人用过早膳,便?准备回郡主府。

萧惋想让温顾给?自己母亲上炷香。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 今日?驾车的车夫是罗师傅。

罗师傅在郡主府的时候给?萧惋养大白, 如今到了平南侯府, 府上有专门的养马师傅,罗师傅便?没什么活儿可做,但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吃白食,便?当?起了车夫。

温顾和萧惋出门的时候, 看见了台阶上坐着个人,乍一看,温顾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罗师傅听见身?后动静, 有些费力地起身?, 给?萧惋和温顾请安行礼。

“罗师傅不必多?礼。”萧惋知道他腿脚不方便?, 平日?里见了都让他免礼。

“这位是罗师傅, 是箩萤的父亲。”萧惋给?温顾介绍。

温顾上下打量了罗师傅两眼,仔细看了他脸上相貌,而后看清罗师傅瘸了一条腿。

“温将军,夫人,上车吧。”罗师傅拿出脚凳放在马车旁, 萧惋先上了马车。

到了郡主府,府内的下人们都在门口等着呢,看见长安郡主回来,都上前迎接。

萧惋嫁到平南侯府,只带了四个贴身?丫鬟,剩下的下人都留在郡主府,照常打理府上的事务。

“奴婢们给?温将军、温夫人请安。”一下马车,下人们跪了一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萧惋抬手?,众人起身?。

这是温顾第一次来郡主府上,从下人们的举止便?知萧惋平日?里待下人们很好。

“走吧。”回到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萧惋自在极了,眉眼之间俱是舒心惬意。

萧惋带着温顾来到了母亲的灵位前。

温顾看见灵位上只有静和长公?主的牌位,不由得问:“为何?只有静和长公?主的牌位,没有周将军的?”

这个问题,问得萧惋愣了一下。

小时候,萧惋曾经问过太后,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每次一提起自己的父亲,太后就会生气,说?她的父亲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让她这辈子都不许提起父亲这个人。

时间长了,她不敢提,所有人在太后面前,都不敢提起周流风这个人,在宫里,周流风这个名字是禁忌,提都不能提,更不可能设他的牌位了。

就算有他的牌位,太后也?不会让父亲的牌位和母亲的放在一起。

大概是太后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在她长大后,也?不敢在母亲的牌位旁,加上父亲的牌位。

“将他的牌位放在这里,太后会不开心的。”萧惋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温顾没说?什么,只是给?静和长公?主上了炷香之后,磕了三个头,说?了几?句,自己一定会对萧惋好的类似的话。

中午,两人在府上用了午膳,饭后萧惋有些困倦,便?回房小憩。

温顾找了个下人,要了一块木板和其他工具,坐在萧惋院子门前台阶上,开始刻东西。

没过多?久,罗师傅走过来,“温将军,你要做什么,吩咐下人做就可以,何?必自己动手?呢?”

温顾抬眼看了他一看,“这种事,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罗师傅看着温顾手?中的木板,被修成一个长方的形状,接着温顾开始拿着刻刀在木板上刻字。

“温将军在做什么?”罗师傅问。

温顾没有说?话,就在罗师傅以为温顾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温顾开口说?:“纪念一位故人。”

良久,罗师傅在温顾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个很奇怪的场面,自从进了郡主府,一向谨小慎微的罗师傅,竟有胆子和温将军并肩坐在一个台阶上,而温顾也?很随和,并未赶走一个下人。

看出了温顾在刻的东西,罗师傅问:”这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温顾说?话时,眼睛不离手?里的东西,“但这是我?夫人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

“郡主是个很好的人。”罗师傅沉声说?。

温顾看了罗师傅一眼,罗师傅开始解释,是萧惋救了他和女儿箩萤的命,又不嫌弃他是个瞎子瘸子,给?他一份差事做。

“郡主很好,你们也?很好。”温顾回应两句,然后接着专心致志地刻着。

罗师傅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看温顾刻得专注,便?起身?离开。

萧惋这一觉睡得不长,过了两刻便?醒了。

醒了之后,自己去?桌上倒了杯茶水喝,听见门口有声音,放下茶杯走出去?,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温顾,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肩膀一下一下耸动。

萧惋走近,看见了温顾拿着的是一块木板,上面的字快要刻完了,刻的是“亡父周流风”。

他在刻一块牌位,她父亲的牌位。

听到身?后的动静,温顾知道是萧惋醒了,动作未停,说?:“快刻好了。”

萧惋在刚刚罗师傅坐过的位置坐下,“你为什么……”

“周将军以身?报国,皇上本该将其厚葬,但是因为太后疼惜静和长公?主,又把静和长公?主的死怪罪到周将军身?上,所以周将军连个墓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像周将军这样的人,死后不该被人们就这么遗忘,最起码,他的儿女应该记得,你受太后的影响,无法坦然做这件事,我?来替你做,我?是你的丈夫,理应叫他一声父亲的。”温顾说?完,刻好了最后一笔。

萧惋就静静看着温顾刻完,一时之间眼眶微湿,“我?没忘记他。”

“我?知道。”温顾笑笑,将牌位竖起来看看,“明日?叫人做好底座,再送过来吧。”

“嗯。”萧惋低头,背过身?拭去?眼角的泪,不让温顾发现自己的异样。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温顾起身?,将萧惋扶起来。

两人回府,谁都没提那块牌位的事,萧惋自行回房,温顾也?回了书房处理公?事。

三日?休沐过去?,温顾早上很早便?去?上早朝,下朝后去?了军营,晚上日?落前才归家。

一连十几?日?都是如此,萧惋渐渐习惯这样的日?子,晚上两人同?床共枕,萧惋也?放开了睡。

夏季天热,萧惋一热就会踢被子,每次都是温顾替萧惋掖好被角。

这一日?,萧惋邀请王若筱和刘茵茵到府上做客。

婚后几?人一直没见面,再见面,王若筱和刘茵茵明显觉得萧惋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挽起头发而已,你们是看不习惯吧。”萧惋说?。

“不是,是你整个人的状态不同?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王若筱看着萧惋,觉得她眉眼之间多?了种风情。

“惋惋,温将军他……对你好不好?”刘茵茵问。

“挺好的,我?们两个现在就是搭伙过日?子,白日?里他上朝又要处理军务,晚上要是回来的晚,我?们连面都见不着,能有什么不好的。”萧惋笑笑。

“谁家都是这样的啊,我?爹和我?娘也?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他上了年纪,有些事情有年轻人去?做,他才有空闲陪我?娘。”王若筱倒是没觉得萧惋说?的有什么不对。

刘茵茵笑了笑,“瞧你说?的这般坦然,莫不是已经想好婚后怎么过日?子了,听说?伯父伯母开始给?你张罗人家了,难道你自己心里有了人选不成?”

“茵茵,你别胡说?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再说?了,我?还不想嫁人呢,嫁人好没意思,还是一个人自在。”王若筱急着反驳。

萧惋这几?日?在家里,倒是没听说?王家给?王若筱张罗亲事,闻言便?关心起来,“伯父伯母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没有没有,惋惋别听她胡说?,我?爹娘只是偶然提了一嘴而已,哪里就是要给?我?说?人家了。”王若筱是真的不想嫁人,“再说?了,我?两个哥哥还没娶妻呢,哪里就轮到我?了。”

“男子和女子可不一样,男子三十而立,只要有所作为,什么时候娶妻都不算晚,但是女子过了二十未嫁,就成了老姑娘。”刘茵茵说?。

王若筱皱了皱眉,“这世上也?真是不公?平,女子被困于闺阁就算了,连嫁人这事都由不得自己。”

萧惋笑笑没说?话,她已经嫁了人的,再争辩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惋惋,你可听说?,太子病了。”王若筱不想再聊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换了个话题。

“没听说?,怎么回事?”这几?日?萧惋没怎么关注旁的事。

“好像就在你和温将军成婚没几?日?,太子忽然病了,什么病倒不清楚,貌似挺严重的。”

“太子身?体一向健康,小皇孙满月宴的时候,还见着了呢。”萧惋叹息,太子是她表哥,真生病了,她定是要去?探望的。

“是啊,都说?太子这病来的奇怪,人好好的,突染恶疾,太医也?说?不明白这病从何?来。”刘茵茵轻轻摇头,语气惋惜。

萧惋微微勾唇,“不说?这个了,箩萤新?研制出一味点心,今日?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尝尝。”

傍晚送走两人不久,温顾正好回府,萧惋问了太子的事。

“太子确实病了,不过具体什么病,严重与否,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太子已经五日?没有早朝了。”温顾边洗手?边说?。

已经五日?没早朝,那定是很严重了。

第二日?,萧惋便?带着补品,进了宫,先见过皇后娘娘,又去?了东宫看望太子。

听说?萧惋来了,太子妃出来相迎,萧惋细细打量,发现太子妃眉眼之间尽显憔悴,恐怕太子的病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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