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开了。
但只有楚漓一个人出来。
“姣姣,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楚漓!”
哪知,楚漓话刚说完,原本骑着马的小姑娘忽然从马上跳下来,朝他奔过来,便热情地抱住了他。
楚漓身子一僵,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随后站稳,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殷老二适时地吹了一声口哨。
沈寄年微眨了下眼,面无表情地望着。
衾嫆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眶再度湿润。
这是她的楚漓啊,是前世那个,也是如今触手可及的这个。
他重生了,他记得一切。
那他——
不,她才不要松开他。
她上辈子错了傻了,这辈子罚她好了,怎么罚都没关系,只要他还要她。
“怎么了?”
敏锐地察觉到衾嫆情绪的不对,楚漓不由温声关怀地问道。
衾嫆吸着鼻子,摇头。“我没事,你能不能不赶我走啊。”
楚漓无奈,“不是我要赶你,而是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待的。”
他声音温柔,语气也极有耐心。
但衾嫆就是执拗不肯离去,“我不管,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神医,你必须让我跟在你身边。”
面对她的固执,楚漓无奈,却又不能像是对待属下一般,强硬地命令她。
戚继北站在城墙上,以为楚漓这种看起来软绵实际上很有主见和坚持的人,不需要多久就能将衾嫆给劝回去。
哪知道,两人腻腻歪歪地抱在一块,一点要分别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禁暴躁地吼了声,“楚漓,你倒是赶紧将这女魔头送走啊!”
楚漓轻轻松开衾嫆,后者拧着眉,冲城楼上的戚继北道,“戚继北,你还想不想当我表姐夫了!”
一句话,戚小将军愣了下,随后却冷笑一声,极为嚣张地反唇以击,“这可是圣上赐婚,容央她必须是我媳妇儿,你这个便宜表妹一边凉快去,少煽风点火!你把她搬出来也没用,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男人上前线?快回去绣你的嫁衣去!”
没想到戚继北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衾嫆气得一口老血都卡在嗓子眼那。
“你——”
刚说了个“你”字,就被楚漓轻轻按住了肩膀。
她转眸疑惑地看向他,却只见他面色温和如常,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你不要赶我走,楚漓,我来帮你的,我们一起度过难过,好不好?”
衾嫆不知道他无声的动作说明什么意思,心里没底,便只能伸手拉着他的胳膊,语调软下来,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楚漓望着眼前明媚的小姑娘,她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不禁弯了弯唇角。
他不敢告诉她,实际上,他很自私很狭隘,他不喜欢她看着别人,他希望她的眼神永远望着自己。
就算那个人是她青梅竹马的朋友,未来的表姐夫,也不行。
但此时此刻,她褪去对外人凶巴巴冷艳的锋芒,只像个稚子一般,拉着自己的手撒娇恳求。
他心底为她而留的一整块地方都跟着温软下来,满满涨涨的。
这个时候就是她问,能不能要他的命,他都想回答,好。
“姣姣,太危险了,不是我不愿意你留下,而是我更想我自己处理好这些事,而你,就心无旁骛地当你的准新娘子。”
他说到这时,面色有一两分赧然之色。
“就等我娶你便好。旁的都不需要你担心。”你也无须担心,我愿用我双手为你争取你应得的荣耀尊崇。
什么成王妃、惠王妃都不能轻贱欺负了你。
衾嫆有些着急,她很想直接问他,既然你也重生的,那你该知道这次的差事有多难办,就算你知道些先机,也不知道如何让这些前世都死去的疫区人民避免这场灾难。
可当着这么多人不说问不出口,就是只有他们,她也不敢宣之于口。
前世历历在目,她尚且整夜整夜噩梦,时至今日也会偶尔被梦魇吓着,那么他呢?
被她一杯毒酒害死的他呢?
会否面对她时,其实是仇恨的?
她知道楚漓是喜欢她的,可她不明白,是多深的感情,还是多复杂的情绪在,才能叫他原谅她所犯下的愚蠢和罪孽,依然这么护着她,宠着她。
见她眼眸闪烁,眼中都泛着泪意了,楚漓微微一蹙眉心,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我不管,就这一次,只要这次你让我跟着你,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好不好嘛?好不好?”
衾嫆急得伸手拍掉他的手,摇晃着他手臂,脸上尽是祈求。
楚漓心里早就软了,见她这么祈求,不禁不是滋味。
“到底进不进城了?”这时,见衾嫆一看到情郎,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的沈寄年,不禁摘下斗篷,露出清冷宛若月辉落于容颜上的脸,冷淡地扬了声,问。
楚漓这才将视线从衾嫆身上移开,看了眼沈寄年,心中盘算着,面上却是温和客气地笑着——
“沈神医能来,真是太好了,澧城百姓,有救了。”
沈寄年却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他看了眼这个上次被自己解了毒,双腿恢复正常的男人,心中不免惊讶,这才多久,就恢复得这么好,看来是下了苦功夫的。
不过这不影响他对楚漓的冷淡,“两次出山都是衾小姐死缠烂打,让在下替端王卖命。并非我心甘情愿为什么百姓,不过是交易罢了。”
交易?
楚漓不由疑惑地看向面前的衾嫆,他是知道沈寄年的古怪性子的,之前请他治腿就费了不少力气,据说还是姣姣给了对方想要的毒经才换来出诊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还会前来,所以还是有些担心衾嫆是不是又答应了什么条件了。
衾嫆自然看出楚漓的担忧,她无声地给楚漓一个“别担心”的安抚眼神。
转过身看着那位沈神医,“沈大夫对医术的研究热爱让人望尘莫及,所以他是为了学以致用来的,对吧,沈大夫?”、
衾嫆俏皮地眨了眨眼,给沈寄年扣了顶大帽子。
沈寄年只是冷哼了声,没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