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后就是国祀时间,到时候还要劳烦广陵道的师兄们多费心思。”
礼部尚书的确已经开口了。
在六部当中,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一样少有摆明立场的人。
他站在公主宁瑶一头,因此见到秦长鱼与洛留悄然离去,不需要关海提醒,他就打算问一问,只是他深谙官场一道,知晓有些话不能直接问,而是要迂回着来。
所以他最先将目光放到了广陵道的道人身上,以除夕之后的国祀为引,开始发问。
国祀不同于神主教会的神祭,有广陵道的道人负责,要三位大修行者为首,三十六位四境修士,一百零八位三境修士为辅。
设下阵法,书写符箓与天通,祈祷未来的神朝国运昌盛,神朝各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等。
上天当然没有自己的思维,所谓与天通也就仅仅只是做个样子。
国祀说到底就是图一个祥瑞吉利。
而青崖海的开启,就在国祀当天。
这才是广陵道地位隐隐高出儒院和白马寺的原因,国祀结束之后会引下伟力开启青崖海的大门。
这也是广陵道所负责的事情。
宋南没有回答,开口的是广陵道的一位承圣境界的大修行者,知无书,是负责这次国祀的三位大修行者之一。
在道门当中地位颇高。
“国祀是广陵道分内之事,李大人言重了。”
礼部尚书姓李,名叫李承焕,年岁要比张晟大的多,如今差不多是三百余岁,五十年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左相,可谓是威望颇重。
礼部尚书微笑道:“国祀可是神朝大事,更是关乎着青崖海的开启,再怎么说也不言重,这些年来广陵道年年辛苦,陛下也是让我代为夸赞。”
提到神皇,知无书脸上神色郑重了许多,微微躬身道:
“承蒙陛下厚爱,广陵道必定会不负圣望,国祀本是分内之事,我等自会全心全力。”
礼部尚书冲着广陵道众人举起酒杯,爽朗道:“神朝立国万年,也曾出现过许多次危机,但每次全都能安然渡过,这全赖各位上下一心,我李承焕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礼部尚书亲自敬酒,在场之人都是不敢不喝,就连三大派的大修行者也是举杯示意。
白马寺这里不能喝酒,但也是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无论这次国宴众人抱着怎样的念头,在这种时候,表面上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放下酒杯,礼部尚书的脸上有了些许醉态,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装出来的。
“白马寺这些年来行走天下,救死扶伤,在民间可以说是声名赫赫,百姓多有爱戴,本官就算是高居庙堂也总是能够有所耳闻。”
他又将目光放到了白马寺方向,开口说道。
宴会上的众人目光微异,心中瞬间起了不少思量,声名赫赫,百姓爱戴。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仔细品味却大有文章。
神皇的神朝,你白马寺僧人却被百姓爱戴,这算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礼部尚书脸上的醉态,一时之间倒也分辨不出他这话里到底有没有深意。
亦或者更深层次去想,这话是他自己无意所言,还是背后有神皇的意思?
一时之间,原本还热闹的宴会上,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
白马寺一方只来了三个人。
戒律院长老,护法金刚,还有佛子年殊。
听闻这话,戒律院长老与护法金刚都没有开口,低垂眸子就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
说话的是年殊,他的年纪很轻,与洛留秦长鱼相仿。
那张脸虽然平平无奇,但说出口的话却带有一股别样的感觉,好似佛音一般让人忍不住沉迷进去。
“李大人谬赞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相信即便是大人遇见了那些灾厄,也会出手相助。”
这佛子,好强硬的态度。
不少人暗暗咋舌,有些意外白马寺的态度。
远处的关海这时候反倒是不急了,他望着年殊,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李承焕好似什么都听不出来,笑了笑说道:“早就听闻佛子当年出家之日引得佛圣达摩显圣,在佛道之上慧根深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恰好应天府也有一些出色之人,此番前来京都,佛子可与之交流一二。”
年殊眉心一点殷红醒目,闻言目光一闪,淡声说道:“听闻应天府里有位弟子是一位小侯爷,前不久还胜过了俞子期,若有机会,当见面讨教。”
李承焕目光微微眯起,关海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不知为何,这位佛子好似与那宁北之间,有些恩怨。
礼部尚书面色不变,脸上的醉态好似更浓了些:“确有此事,此子名叫宁北,接连两次胜过了俞子期,只是很可惜,固然天赋上佳,却道树枯萎,无法修行。”
似有意似无意,李承焕再度提了一嘴宁北无法修行的事情。
佛子年殊面目表情道:“论些佛法而已,与修为无关,我不会欺他。”
这一幕让李承焕心中冷笑起来,面上却没什么表现,看来那宁北果真是不知为何得罪了这位佛子。
今年的国宴之上,只怕有热闹要看了。
白马寺若是与宁北有冲突,凭借这些僧人在民间的声望,对于公主殿下来说,好处可是不小。
三大派如今已经谈过了两家,礼部尚书又将目光放到了最后的儒院身上,轻笑道:“十年前张悬壶入五境成就大修行者之位,如今十年已过,想必修为更加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