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萱身子一下绷得笔直，摇头：“不要，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在这里，小沈。”说着，死死握住我的手，表示她绝对不会单独留下我。
我见冷萱心意坚决，知道劝不得，只得叹了口气，问道：“当时是一起喝的饮料？”
“是。”冷萱点头：“今天早上大家都在客厅里闲聊，唐玲一直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推辞说不晓得，她有些不高兴，正在这时，李嫂带着莉莉和姗姗进来，莉莉嚷嚷着喝饮料，程丽说那一起喝点凉的吧，李嫂就去拿了一桶椰子汁来……”
“一桶？”我问道。
“一桶。”冷萱点头，做了个手势比量了一下：“大约三四升左右。我们都亲眼看见李嫂给大家倒的饮料，五个杯子没有任何区别，她给我们的时候，也是随机的，莉莉和姗姗都有，而且莉莉还是第一个选的。”
“第一个。”我抓住问道：“第一杯有什么标志吗？”
“没有。”冷萱回答的很干脆：“我清楚地记得莉莉本来选了最左边那个，后来又说不够多，选了中间的那杯，喝了一口。”
“然后就死了？”
“当然不是。”冷萱摇头：“若是莉莉这个时候死了，证明桶里的饮料肯定有毒，可是并不是，我和程丽、唐玲都喝了，唐玲还说就喜欢这种涩涩的味道，我喝了自己这一杯，感觉也不反感。”
“程丽喝了吗？”
“喝了，我就在她跟前，亲眼看到她喝了自己那一杯一大半。”
“这个时候莉莉呢？”
“莉莉和姗姗跑来跑去的玩，我们在客厅说话，没怎么注意，后来莉莉又跑过来喝自己这一杯，这次喝得挺快的，咕咚咕咚喝完了，额可惜喝完之后，忽然打嗝，一下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像是羊癫疯发作一样，大家见到她这样，都惊叫起来，我过去跟她做人工呼吸，却见她呼吸急促，小脸憋得通红，浑身水肿，就去了。”
说完，冷萱的眼眶终于红了。
玉雪可爱的孩子，本是世间最美丽的盛开，谁知却死于阳光下的成人罪恶。
“在这期间，程丽有没有靠近那个杯子？”我沉吟道。
“没有。”冷萱摇头：“我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了，她没有靠近过莉莉那个那杯子，那桶饮料被李嫂放在墙角，除了李嫂，其他人也没有动过。”
“姗姗喝了吗？”
“姗姗喝了，没事。”
“只有莉莉有问题？”
“是。”
“杯子……”我打了个手势：“杯子是不是有问题？你知道，有种杀人手法，不是在饮料里下毒，而是在杯子里提前下毒，让被害者拿到那个杯子，杀人计划就成功了。”
冷萱听了这话，眼眸一亮，可是很快又黯然下来，摇头道：“不太可能，分派杯子是随即的，李嫂拿着托盘，唐玲……”
“唐玲分的？”我似乎要抓住什么。
冷萱明白我的意思，苦笑道：“不是，唐玲递给了我，我分的。”
我一怔，心下失望，杯子确实是随即的，那么程丽是如何杀人的呢？
这种莫名其妙的杀人手法……
想到三姨太发下的那恶毒的赌咒，我心底竟莫名一凉，表面上却道：“我认为应该程丽下毒，但是下毒手法太巧妙，我们找不到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程丽？”冷萱眯眸看着楼下。
此时小李他们正抬着莉莉的尸体向外走，小女孩躺在装尸袋里，露出一张僵硬的小脸，唇红齿白的样子宛如生前。
我对这个这孩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嚷嚷着喝可乐，喜欢冰镇，每天缠着李嫂讨价还价里，谁曾想过，这么小小的年纪，竟会无端里，夭折而断？
“杨教授说过，程丽分裂出三姨太，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轻轻道：“三姨太的经历与程丽有相似之处，程丽要通过三姨太来发泄什么，教授让我小心，说这样暴戾的人格一定会出事，结果果然出事了，莉莉死了。”
冷萱听了这话，打了个寒战，忽然抓住我道：“小沈，我们能不能跟王队说……”
“一切都是猜测，我们不能单单靠猜测，就把人抓起来。”我摇头。
冷萱失望地松开手，喃喃道：“那怎么办？”
“别急。”我拍了怕她的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唐玲呢？”
“出了事之后，她回答了警察的问题，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我见她状态不好，怕吓着姗姗，就把姗姗带到我的房间了。”冷萱指了指楼梯口的一侧，那是唐玲的闺房。
我点头，转身向唐玲的房间走去。
“小沈。”冷萱一下叫住我。
我回头。
“别太急，她情绪也不稳定。”冷萱嘱咐了一句。
我一怔，冷萱因为唐玲对我不加掩饰的热情，是有些不满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很细心地为唐玲说话，盯着那张精致而安然的脸，我心里忽然生出淡淡的温暖来。
善良的底线，不在关键时刻如何对待亲人，而在于如何对待敌人。
……
唐玲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之后，进了里间，见唐玲怔怔地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两眼发直，见我进来，丝毫没有反应。
“唐玲？”我叫了一声。
唐玲的眼睛才看向了我，许久许久，她的眼眸才有了焦距，张口嘶哑着叫了一声：“沈警官。”
声音与平日的热情不同，陌生而疏远，甚至带着十足的警惕。
可是我反而喜欢这样的态度，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你没事吧？”
唐玲木然摇头。
我动了动嘴唇，很想让她把刚才的情形重复一遍，以求得到一些不同的线索，可是看她这样的情绪，显然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来，所以又站起来，准备告辞。
”你去哪里了？“唐玲忽然又开口，声音略微恢复了先前的语气：“沈哥哥，我好怕。”
“我去查一下那个三姨太的资料。”我并不瞒她。
唐玲听到“三姨太”三个字，脸色大变，缩了缩脖子道：“她……她……她果然真的来了。”说着，抱起胳膊，身子轻微发抖。
我见她有些神志不清，摇了摇头，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过阵子让冷大夫过来看看你。”心道唐玲这样子，得让冷姐过来打几针镇定剂才是，正要转身，忽然被唐玲抓住手。
“沈警官。”唐玲冰凉的手死死捏着我，仰着头，脸上全是惊恐：“她真的来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