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半男不女的废物手底下有两把刷子,竟没能一击杀死他。
无形地肃杀之气逐渐在两人身上蔓延开来,他二人周遭赫然成了众目云集之地。
慕南卿丢不起这个人,拧紧眉头心烦意乱道:“此间不是说话处,有什么事儿进了房间再说。”
“美人儿~~~”女子两字三颤飞扑过来,灵活地突破萧宸玖的封锁凑到了慕南卿近前,一脸娇俏地献媚道,“奴家已经提前订下这家客栈所有的房间了,你带再多的人来,都住得下哦!”
说完,她还不留余力眨眼冲慕南卿放电,顺便挑衅地瞪几眼萧宸玖。
慕南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露声色往后退了退。
萧宸玖本就阴沉的俊面彻底黑如锅底。
感受到自家王妃闪避地动作,萦儿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伸出手臂挡在两人间,生生将慕南卿挡去半个身子,星目含笑冲着女子施冷箭。
“这丫头一见便知是您亲自所培养。”女子丝毫不介意萦儿的举动,摸着下巴乐呵呵观摩思索着,一针见血评价道,“这副看似平和实则暴戾、一脸深不可测的模样,简直跟您当年一模一样。”
“人总是会变的,当年二字纵使再美好,也只能留着回忆。”慕南卿被女子引着朝楼上走去,任由萦儿手脚麻利给她提裙摆,语气淡淡道,“清吟啊,你我皆已经长大,都找不回最初的模样了。”
“嘤嘤嘤你从前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从不假手于人!”慕清吟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慕南卿心说那是因为没有萦儿这么周到的丫头。
她只是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嘴唇,就被慕清吟拉着手臂随意钻进了一个房间。
众人下意识想要跟随,皆被慕南卿阴沉地脸色所斥退,连萧宸玖和萦儿都不例外。
对于她的此举,慕清吟表示很满意,亲昵地抱住慕南卿的一只手臂,迫不及待关紧了房门,还不忘多看萧宸玖两眼示威。
“清吟!?这位就是白云间的雨殿主?看相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儿,可这性子未免过于恶劣了吧?!”萦儿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失声惊叫。
她才奉命追来这往引城没几天儿,正是同自家许久未见的王妃“浓情蜜意”的叙旧之际,当真一息都不想与之分开,这个雨殿主怎的这般没礼貌?
萧宸玖面上没什么情愫表露,袖中的手却倏地握紧了,站在他身边的人甚至能够听见他手指骨节所发出的“咔咔”声。
“依我看,这雨殿主就是一有颜无脑的愚昧货色,你们看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欠打样儿。在场明明这许多人,她好像就只看到了一个夫人似的,啧。”韩梓含在这件事上难得与萦儿统一战线,说话间嘴巴已经瞥到了耳朵根,倨傲之色无不溢于言表。
她不知打哪儿掏出一把骨梳子,百无聊赖整理着尾羽上华丽的羽毛,轻蔑嗤笑道:“白云间掌门手下的家仆罢了,跟咱们有何不同?何必摆出主子的派头儿丢人现眼?”
萧宸玖身上的肃杀之气消散,眸光暗含警告瞥视韩梓含一眼:“他本就是主子。”
小孔雀吓得原地缩瑟,手中微抖,将尾部的羽毛梳掉了几根。
“刚刚的那位美貌佳人,便是慕小姐口中的‘雨殿’姑娘吗?”王二升一如既往背着王三两,急切地挤上来,求证地目光依次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一遍,问道。
“是她。”韩梓含脸上的轻蔑之意更重了,简直到了无法阐述的地步,自顾自后退一步,振振有词挖苦道,“当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大王八。”
说完这句,这只孔雀又一脸懵懂挠挠头:怪了,城主夫人不是个懂些道法的凡人吗?怎么会与这名扬天下的白云间雨殿之主相识?并且看两人的相处,不像是一见情投意合,倒像是交情已久。
“云殿之主的医术来头甚大,有机会必要同她切磋药理、分出高下。”风净月眸中闪烁着平常少有的胜负欲,摩拳擦掌道。
正当萧宸玖被吵得头疼,想挥手将一众人都打发走的时候,房间内传出隐隐约约地争吵声,似乎还有琉璃瓦碎的碰撞音。
客栈房门隔音,宸王殿下唯恐慕清吟会做出什么会导致慕南卿受伤的事,又下意识不敢进去,只能着急地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清楚里面两人所交流的内容。
房间内。
慕南卿看着慕清吟一进门便酿跄着扑倒在榻上痛苦喘息,满脸苍白地呛咳出声,眉心跳了跳,出于涵养没有发作,走到桌前倒了水递到她面前,寒声道:“本尊记得已让慕绯把你的贴身药囊送回你手上了,谁让你到这往引城的?”
“奴家想掌门您了嘛!”慕清吟好不容易平息了呛咳,收起抵在唇前的帕子,撅起嘴巴漫不经心撒娇道。
她勾唇露出灿烂地笑,伸出双手去接慕南卿手中的茶杯:“您明知奴家离不开您,距离白云间遭劫过了这许久,您都不肯回去看看奴家,所以只好换成奴家纡尊降贵,亲自前来与您相会——”
咔嚓——
茶杯被猛然掷在地上,瓷片四散炸出很远,撞击在床头和桌角,碎成了更小的瓷渣。
慕清吟伸出去的手接了个空,笑意僵硬在脸上,看向慕南卿地眸子中多了几分不可置信,良久才缓过神来,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清离…你——”
“我成亲了。”慕南卿面色自始至终冷寂异常,如同十九层地狱的深潭掀不起任何波澜,在慕清吟说话前开口打断了他。
慕清吟神色木然,连带着瞳仁都失去了灵动,虚弱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和谁?”
眼前长在他心坎十几年的矜傲佳人,心中筑有一道墙,悄无声息把一切情绪隔阻开来。
哪怕慕清吟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也只是能看得见那堵墙而已,不管作何努力也推不开那重防线。
——究竟…他的夫君是何方神圣、能够走入她的心间?
“…我知道了,和刚才要杀我的那个男人,一水护城的九逍是吧?”不等慕南卿回答,慕清吟再次失神地呢喃,她这个人,越是情感受搓思维反而更加清晰,略微细想便明白了,挫败地苦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