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不是那种托大的人,上回一个人去甜水村被沈幕教训过之后就长了记性,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所以考虑到外头这样不太平,苏合便索性足不出户,便是非要出去,也会带上点人,而且绝不走偏僻小路。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正院的厢房里,也是便宜去给徐夫人诊脉,加上正院有护院和府兵守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徐夫人是巴不得苏合就住在府上,是以对此感到十分高兴。
有苏合的药养着,她现在胎坐的很稳,时不时还能活动活动,见一见管事和庄头。
秦氏近来气色也好了不少,府中的事务则是能管就管,尽可能的让闺女少操心。
枕霞院那边,长公主平日里多的是应酬,也不用人去请安,只一应用度经点心就行。
至于苏廵,近来他发现了一桩极其古怪的事!
他那个胞姐被母亲罚了禁闭之后,竟没有乖乖闭门思过,反而时不时偷摸溜出府去,行迹看着十分可疑。
为防她又使什么坏,苏廵让他的亲卫亲自去盯着苏莹,然后将她的行踪都汇报给他。
值得一提的是,苏莹最近出门只带一个丫鬟,而且总是去一家十分不起眼的茶楼,一待就是大半日,像是见了什么人。
苏廵百思不得其解,苏莹在这长岭县又没个故交,能跟什么人一起喝茶喝个大半天的?
总不至于是被什么人给骗了,春心萌动了吧?
虽说苏廵并不关心苏莹的事,可若那蠢货干出点败坏名声的事来,总归是连累他也连累了母亲。
是以想到这个可能,苏廵便坐不住了,他得亲自去看看!
于是,苏廵带了几个人就往那茶楼去了,而且要了个位于苏莹隔壁的雅间。
说是雅间,也不过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了一副勉强能入眼的字,此外花几上摆了个油青的瓷瓶,里头插了几支时令的花,这条件只能说简陋得很。
苏廵颇有些嫌弃的在桌前落座,命人上了壶好茶,并两碟茶点做做样子。
这雅间的隔音实在不怎么样,可隔音越是不好,越是中了苏廵的下怀。
他对着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没事别出声,自己则张着耳朵凝神细听隔壁的动静。
左右的雅间只有苏莹那间是有人的,是以只要用心去听,还是能隐约听清隔壁的谈话。
“说了让你不要再来找我,你是听不懂么?”
这话是苏莹说的,她的语气听起来实在算不上多好。
苏廵不禁多想了几分,该不会是被什么野男人给纠缠上了?
但很快,这个设想就被推翻了。
继苏莹之后开口说话的明显是个妇人。
“我念了你十几年,好容易才与你相认,我哪里忍得住不见你?”
这声音听着陌生,苏廵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可她所说这番话却很是奇怪,这妇人与苏莹到底什么关系?
“你都已经忍了十几年了,为何不能继续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多大麻烦?”
那妇人忍着哭腔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回京城去了,我想趁着还能见到你的时候多见你几次,这也不行么?”
苏莹极是烦躁:“你就不能多替我想一想?如果我的身世被揭穿了,下场会是怎样?”
身世?
苏廵精准的抓住了这个词,虽然他不明白苏莹为什么提到这两个字,却不妨碍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掠过无数的念头。
两个亲卫并绿蜡也都露出一丝惊诧的神色。
苏廵皱着眉继续往下听。
“闺女,你的好日子是娘挣来的,当年那事娘谁都没说过,娘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享受荣华富贵,你放心娘不给你使绊子。”
苏莹没说什么,倒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莺歌开口了:“您是没想使绊子,可您总缠着县主不放,万一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那妇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她亲娘,我想见自个儿闺女也有错?”
“错了,就是错了!”
苏莹忍不住嚷到:“你既把我跟那贱丫头给换了,你就该当做从未生过我,见了我你也只当没见过,这才是为我好!”
“县主说的不错,您要真为县主考虑,就该装作没这个闺女,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妇人似是被苏莹想撇清干系的反应给激怒了,态度也不再似之前那样讨好。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这娘上不得台面。你也不想想,当初为娘为啥要干这种丧良心的事?还不是想你成人上人,咱家都跟着沾光?现在倒好了,你尽想着把你娘撇开,自己去过好日子!”
苏莹忍无可忍:“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妇人稍稍想了想,便十分理直气壮的道:“你现在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什么也不缺。家里不宽裕,你帮补一下不为过吧?”
苏莹讥讽的笑了:“说得好听是念着我,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银子?”
妇人并没有什么不敢认的,索性就把话说开了:“为了你,我可是冒了天大的险的,你瞅瞅你跟那野种比起来,过的什么神仙日子。光凭我为你做的这些,你就该好生孝敬我。”
“你拿我跟那野种比?她算什么东西!”
妇人笑了:“我闺女当然不是那野种能比的,她就是个母狼奶大的畜生,你可是金尊玉贵的县主!”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银子么,给你就是!”
妇人听了这话似是十分高兴,只听她拍着腿乐道:“我闺女就是痛快,娘当年真是没白替你算计。”
“你拿了银子,就安安分分的别再找事了,也别再来寻我,省得漏了馅儿大家一起完蛋!”
妇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像是答应了。
“还有,不是我说你,当年既然把我跟她换了,怎么不干脆弄死她,留着她这条命也是个祸患!”
苏莹咬牙切齿的说着,语气怨毒而阴狠。
此时坐在隔壁的苏廵整个人已呆若木鸡,他一动不动的坐着,手里握着一杯热茶,似是根本没有觉出茶水有多么烫手。
绿蜡并那两个亲卫立在一旁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作者题外话】:【嘻嘻嘻,廵儿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