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属下按照你说的办法,只能得到粘稠的黄色糊糊,没法做成粉末啊!”
“嗯!就那个糊糊,慢慢加入大豆粉或土豆粉,或者加点白糖粉,多试几次,应该能做成粉末!”
“喏!”
“报……厂公:一支流贼沿长江而上,即将抵达夔州府!”
流……流贼?
我去!
真有流贼敢来四川?
多少兵马?
是不是张献忠?
是不是?
“呃……流贼的数量很多,一眼望不到头!
到底是“三十六营”的哪路兵马,还需查证!”
“靠!
那个什么什么陈奇瑜,他不是五省总督么?流贼进入四川,他就不给个消息?”
报信的锦衣卫支支吾吾,宋哲示意其退下,然后说道:“厂公,从最近收到的情报来看,窜入四川的流贼,应该是老回回!”
“哦?不是张献忠?”
王立显得有些失望,宋哲没有多问,命人取来一堆信函。
这些,都是“不太要紧”的情报,由专门的锦衣卫分类保存。
从已有的情报来看,在上个月,河南境内的流贼遭到多路明军的围剿,被迫分三路逃窜。
其中,李自成引兵窜入汉中,张献忠率部逃往信阳,老回回、过天星、满天星、闯塌天、混世王五大营窜入湖广!
从流贼的逃窜路线来看,正在窜往四川的,很可能是以老回回为首的“五大营”!
不过嘛,三路流贼分兵逃窜时,张献忠的路线是信阳,也有绕至四川的可能!
菩萨保佑,希望是张献忠吧!
这家伙,捞钱很有一套!
只要他来四川,定叫他有来无回!
曹鼎蛟和曹变蛟,赶紧引兵去往忠州!
如果遇上张献忠,一定要诈败,诱敌深入!
对了,还有个秦良玉!
她的部队,刚好扼守着忠州一线的长江水道!
赶紧的,给她送封密信!
请她,尽快搞清流贼的首领!
如果来者是张献中,一定要将他放进来!
给他来个关门打狗!
对了,那个陈奇瑜,我怎么没听过?
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很能打么?
为何能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
听起来,这官职比洪承畴的“三边总督”还牛逼啊!
“一个月前,王公公到成都的时候,请你对朝廷的官员任免发表看法,你怎么又忘了?”
“哦,想起来了!这家伙也是出自延绥!
当初,他跟洪承畴分别担任左、右参政!
洪承畴升三边总督之后,陈奇瑜一直是个参政,去年才升的任右佥都御史!”
“厂公,这位陈总督可不一般哦!
他不仅善于谋划,还是洪总督麾下的头号干将!”
宋哲面露敬佩之色,王立却不以为然。
明末清初的诸多人物,只听过魏忠贤、洪承畴、吴三桂和袁崇焕!
当然,还有徐光启、孔有德、耿仲明、钱谦益、朱国弼、侯方域、冒辟疆什么的,
就是没听过陈奇瑜!
想必,这人也不咋样!
当初,王承恩让我发表意见,我能说啥啊!
不认识的人,我能说什么?
我敢说什么?
对了,那个熊文灿,真的升任两广总督了?
这家伙,估计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为了十万两银子,当初是我劝降的郑芝龙,让他领了军功!
关键是,他还心安理得!
到处跟人吹牛皮!
这样的家伙,如果被委以重任,不出问题才怪!
不过,朱由检是否重用这家伙,跟我没什么关系吗?
已经注定的东西,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所以,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厂公,这是郑芝龙的信!”
“郑芝龙?”
王立随手接过,没有拆开,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信封。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无利不起早!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的信,准没好事!
我去!
还真没好事儿!
竟然,向自己借兵!
而且,一开始就提借兵!
这时代,除了妻妾和银子之外,最不能借的就是“兵”!
借了就没有还的!
就如那洪承畴!
当初借了曹文诏,绝口不提还银子的事儿!
再说了,我的手上可没有兵!
那是锦衣卫呢!
这个……郑芝龙这家伙,想打鸡笼山?
这个鸡笼山……不是在安徽境内么?
关他郑芝龙屁事儿?
“厂公,郑芝龙信中的“鸡笼”,是沿海渔民和商队的俗称;其实,那是福建东南的“东藩”,在万历时期改称“台湾”!”
“索嘎!”
听到“台湾”二字,王立心头突猛然一紧!
光顾着捞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个时代的荷兰人,彪悍着呢!
活跃在大明的东南海疆,经常打劫各国商船!
还在台湾的南部,建立了贸易中转站!
然而,大明的东北和西北两面受敌,没有像样的水师,无暇顾及南边的宝岛!
此时此刻,荷兰人唯一惧怕的,只有郑芝龙的庞大舰队!
黑洞洞的炮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去年,郑芝龙跟荷兰人在金门大打一仗,打得荷兰舰队哭爹喊娘!
不过,既然,郑芝龙的舰队如此凶悍,为何向西厂借兵?
“厂公,郑芝龙的船队成员,不仅有大明的商人,还有倭国和葡萄牙商人,很多人都会玩大炮!
如果在海上交战,郑芝龙不会惧怕任何人!
但是,若想登陆台湾岛,郑芝龙就无能为力了!
因为,他没有步兵和骑兵!”
“这样啊……”
王立目光微闭,深吸口气,郑重地问道:“郑芝龙,是否还有其他的信函?”
“有,有好几封,是去年三月至十月的来信,主要是商讨福、浙二港的关税,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你已经处理过了!”
“对,是这么回事儿!”王立点点头,还是觉得漏了些什么:“他的信中,是否提到台湾岛上的荷兰人数量?”
“这个……有一次……好像提到过……”
注意到王立神色不对,宋哲赶紧命人取来郑芝龙的所有信函。
逐一拆看,果然提到了这件事!
竟然被宋哲给忽略了!
本想怒骂他一顿,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二当家,本来大字不识的!
这几年跟着自己,勤学苦练,基本脱了盲。
不仅是贴身的保镖,还是唯一的“机要秘书”。
自己也说过,南方的事,只要不太要紧的,就由他“看着办”。
郑芝龙这家伙,在信中提到“五千荷兰人盘踞于鸡笼山,经常打劫各路商船”,其实是个试探!
这家伙,应该早就有了借兵的打算,只是没有明言!
他的几封信,确实不太要紧!
可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曾经到过成都啊!
为何没有当面提出?
对了,肯定与倭国有关!
此时的倭国,好像……是战国、三国还是江户时代?
呃……在万历年间,倭国被明军和朝鲜击败后,丰臣秀吉没过多久就挂掉了!
去年,郑芝龙好像说过,这会儿的倭国,好像是德川家族掌权!
叫什么来着?
唉,管他呢!
反正,这会儿的倭国,应该是“德川幕府”时代!
今年,正式实施了海禁政策!
只在平户和长崎留下两个通商港口,只跟荷兰人做交易!
在这之前,郑芝龙与倭国的贸易往来非常活跃!
如今,再不能做生意了!
这笔损失可不小!
郑芝龙奈何不了德川家族,只能另辟蹊径——把荷兰人揍趴下,让它不敢跟倭国有贸易往来!
然后,倭国就只能跟郑芝龙做贸易!
这家伙,果然是个商人!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不过嘛……
此时的台湾岛上,只有五千荷兰人!
由郑芝龙的舰队开路,铁甲锦衣卫和普通锦衣卫登陆之后,应该,能把它们打趴下吧?
嗯,应该没问题!
据说,他儿子郑成功收复台湾时,只在城外放了几炮,荷兰人就乖乖投降了!
我去!
如此垃圾的荷兰人,竟敢当殖民者?
还有没有天理?
这个……这会儿的郑成功,还是个小屁孩!
如果我的锦衣卫收复了台湾,以后的历史啊,应该没郑成功什么事儿了!
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就是我王立了!
哈哈哈!
如今的四川,朱氏宗亲已经打趴下了!
老回回嘛,有秦良玉帮忙顶着,打不进来!
如果是张献忠过来,就算打不死他,我也能忽悠死他!
此时此刻,正是我王立收复台湾,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只是,四川距离福建实在太远,无法亲自指挥!
而且,这个时代的兵都是募来的,几乎没什么信仰——有饭吃就开工,有赏赐就嗷嗷叫!
锦衣卫也是这样,很难保证不出岔子!
不过嘛,千古扬名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花点银子算不了什么!
“传令下去,本厂公奉万岁爷之命,即将派兵征讨红毛藩!
此次出征,每杀敌一人,赏银五百两!
其中的三百两,归杀敌的兵士所得;
余下的二百两,由各级指挥使自行分配!
战死或伤残者,抚恤金提高十倍!
铁甲锦衣卫和普通锦衣卫,采取自愿参加之原则,三日内做好出征准备!”
闻之,殿前的锦衣卫面色大喜,屁颠屁颠地传令去了。
宋哲更是惊讶不已,小心地问道:“厂公,你真要打荷兰人?”
“怎么?不行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没有商船出海,去打荷兰人没什么好处吧?”
“靠!这能用“好处”来衡量?
你可别忘了,台湾岛是我大明的疆土!
荷兰人在岛上修建中转站,屠我百姓,打劫商船,西厂岂能坐视不管?
这一仗,必须要打!
而且,必须打赢!
对了,飞鸽传书陈奏庭,让他准备好大炮和粮草!
等郑芝龙的船队一到,给我把荷兰人往死里打!”
“厂公啊,四川这边应该没什么事儿了,要不,我也去一趟福建……”
注意到王立满脸愠色,宋哲赶紧改了口:“呃……我……还是不去了吧!”
“就是嘛!给你的百万赏银,这么快就花完了?你到底纳了几个妾?”
“……”
宋哲无言对对,王立笑呵呵地收起信函,猛然间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葡萄牙人租住的那块地方,叫啥来着?”
“呃……那地方,好像是个临海的小村,隶属广州府的香山县!
厂公,你的意思是,打完荷兰人之后,再打葡萄牙人?没多少油水吧?
况且,葡萄牙人租住在那里,是经过朝廷的允许,不能轻易打啊!
再说了,孙巡抚还要跟葡萄牙人造大炮呢!”
香山县?
嗯,好像就是那地方!
这样啊……那就……
先把铸炮师送往福建,关起来!
然后,把租住在香山县的葡萄牙人,悄悄赶走!
神不知鬼不觉!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