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时。
魏贺炜虽然看清楚眼前情形,不适合自己插嘴,但到底还是过来见礼。
“贤妃娘娘,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办好,而且,上次说的那些东西,我也会早日给娘娘带回来。”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不带一丝参假的意思。
宴凉词一愣,回忆了好半天之后,才想起来,魏贺炜曾经说过要给她带人参的事情。
虽然声音依旧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温和,里面的意思却是果断的拒绝。
“不必了,左右后宫中,其实也不缺这点药材,你若是有那份银子和时间,不如把它们都用在值得对待的身边人上。”
“身边人?”
魏贺炜还来不及为拒绝难过,抓住了宴凉词话中那意思的古怪之处,奇怪皱眉。
以前他出身穷苦,并且家中拖后脚,又喜欢算计的刻薄亲戚一大堆,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家里面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一个铜板。
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从小便冷眼瞧着自家的爹娘因为当初聘礼银子的事情感情不合,其实早就已经断了娶娘子的心思。
不然,以前也不会对一个随手救下来的小姑娘忽悠着,要让人长大以后来找他。
而且,其实救人,还是救漂亮小姑娘的这种不用花本钱的前期投资,他不止做了这一件,并且忽悠的招数都是一模一样。
但从始至终,却都只有野利玉华一个人上套,而且还一直傻傻的相信到现在,更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些天都纠结的茶饭不思。
如今,因为这次的天灾倒是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有机会能够施展自己的能力,而且家中亲戚的死去,也让他负担不必太重。
虽说日子像是有了越过越好的苗头,只要这次肯用心,以后三媒六聘的娶一个好姑娘也是有机会的,可……
宴凉词刚才那一句“身边人”,却实在是让魏贺炜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身边,哪里会有什么“身边人”?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比较频繁的女子之中,好像也就只有一人会在宴凉词眼中有这个可能性了。
魏贺炜正疑惑不解的时候,脑中却突然窜出了一张十分有异域风情的美貌面容,可几乎就在下一秒,这个念头便被他瞬间掐断。
怎么可能呢?
魏贺炜想着,于是脸上的疑惑便越来越大。
宴凉词见他如此,叹口气,看来野利玉华还是没有将那件事情告诉他:“没什么,不过,那些药材你不必给的,只需要去辽国后,仔细打理商行就是。”
“打理商行本就应该是我必须做的,而那承诺,也是我亲自说的,娘娘何必如此?我只不过是想为大夏的皇子和公主,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娘娘不必推拒,我日日也盼望着皇子公主的降临,这药材,也可以补身子不是?”
魏贺炜说着,视线落在宴凉词的肚子上,眼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可惜,嘴里虽然说的好听,却是半天也看不出来他对那孩子的期待。
宴凉词犹豫片刻,只得应了。
左右这份人情,以后随便找个理由还了便是。
见宴凉词答应,魏贺炜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模样来,他上前几步,想要站得更近。
“贤妃娘娘……”
“魏贺炜!你刚才和本公主说的售卖物品中,有一样不能卖!赶紧过来,我们再仔细商讨!”
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女子严厉的大声提醒给打断。
魏贺炜脸上刚露出的笑容顿时便消散无踪,垂落在腿边的手,忍不住悄悄握紧。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便赶快去吧,你们看好了位置之后,记得给本宫传信,本宫好安排镖局,护送东西运过去买卖。”
果然,听见宴凉词的提醒。
魏贺炜嘴里的话咽回去,拳头握得更紧,他沉默的点点头,本是极力压制怒火的模样,可一转身的功夫,瞧见野利玉华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额头青筋直跳。
“奶奶的,就算是出身富贵了一些,也用不着这么折腾人吧?不过是百十来样辽国没有的东西,用得着每个都反复的确认会不会给辽国的商行带来冲突吗?”
脚步迈得很大,一会儿工夫便到了野利玉华身边,想起这段时间,二人因为两国之间的利益而不断的磨嘴皮的经历,魏贺炜脸色更黑。
“干什么?”
他问。
野利玉华一笑,并不搭理他,而是偏头对着马车夫吩咐了一句:“时间已经到了,启程吧。”
“是。”
马车夫答应一声,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骏马嘶鸣一声,一会儿工夫便冲在了最前头。
“你根本就没有话要和我说,刚才其实是故意把我骗过来的?”
魏贺炜到底是一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野利玉华的心思?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野利玉华挑眉,承认得十分干脆利落,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她叉着腰,看着脸色都快黑成碳的魏贺炜,十分不屑的撇嘴。
“贤妃娘娘身边可是有着陛下,你巴巴的往前凑干什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不等魏贺炜说话,野利玉华从鼻腔之中轻哼一声,叉着腰进了车里面。
“你!”
魏贺炜睁大了眼睛,却拿野利玉华无可奈何。
事实上,类似于这种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回两回。
想起这段时间的无奈妥协,魏贺炜只觉得胸膛之中似乎是有火焰在燃烧,突然,脑海之中回忆起刚才因为宴凉词的话,而产生的某些猜测。
目光奇异的看了看马车里面,因为有帘子的阻挡,他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
脑中的猜想却是因为某个点被触发,而越来越多,魏贺炜摸了摸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眉眼之间神色狐疑。
“不应该吧?要是真的,这事情也太邪门了些,不应该。她……怎么会瞧上我呢?又不是当初被救下来忽悠的那几个姑娘,那就能这样眼瞎?”
野利玉华的马车率先一个行驶,剩下的马车夫看见,也不免起了跟上去的念头,纷纷询问马车中坐着的主人家。
“公主她们都已经走了,林家主,我们到底应不应该跟上去?”
林不平点头:“稍等。”说完,扬声提醒:“轻眉,我们该走了。”
宴凉词听见这句,替她回道:“等会,再说两句话。”
看向扬轻眉,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眉,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
看着扬轻眉听完自己的提醒之后,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转身离开,动作利落上了马车,刚上去,又扭头看她。
宴凉词和她对视,倒并没有多少伤感的情绪,只是浅浅一笑。
只听见马蹄声嘶鸣不绝于耳,地上的尘土卷动,不过片刻工夫,众多人马一起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最后,再也看不见任何的踪影。
宴凉词轻吐出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好看,很好的遮掩住了眼睛中的情绪。
她转身,对小夏轻笑道:“走吧,既然人都已经走了,本宫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小夏担忧:“娘娘,你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宴凉词抿唇:“无事,左右不过是朋友分离,到时候……”她扭头又看了看刚才马车待过的方向,轻声道:“以后还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