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幽冷的夜色下,红絮正焦急的转来转去,不时的往城墙那头看一眼,嘴里嘀咕两句:“怎么还没到?”
虽说红絮本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家宅妇人而已,但因为丈夫是侍卫统领的缘故,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特权。
所以,让守城门的护卫,假装无视自己这件事情也就十分容易。
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大逆不道了点,但红絮早已经和宴凉词商量好具体计划,她家娘娘也保证了只是出去逛一圈,便回来。
想到那位俊美无双的陛下对于自家娘娘那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红絮拍了拍胸脯,表示并不担心。
只不过……
又忍不住再次左右张望,红絮蹙眉。
这人来的好像晚了些?
身后,有两名身手不错的护卫询问:“夫人,您要等的人,这是……”那句不来了还没有说出口,便敏锐的察觉到动静。
抬头看去,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两张一模一样的男孩面容印入眼帘。
因为事先准备好的地点,只放了一个梯子的缘故,他们两个现在正挤在了一块,人挨人踩着梯子,趴在了墙头,用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往下看,眼中满是灵动兴奋的色彩。
因为从小就被人教导过武术的缘故,两个孩子的腿脚倒是挺稳,只不过因为占地面积实在太小,梯子难免就要晃悠。
现在的画面落入人的眼中,不免让人产生一种惊悚的错觉。
众人都是一愣。
红絮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等瞧见了这两个人后,心中头一次弥漫开了懊悔。
“皇……皇子?”
她不可置信的叫出声,下一秒立刻道:“快去,把皇子殿下安稳的给抱下来。”
“嘘,红絮姑姑,声音不要这么大嘛,不过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我们自己可以做的。”
萧炎然性格比较跳脱,对着红絮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看起来格外乖巧,只不过,他做错的事情,可就与外表相反。
并且,差点把红絮的胆子都吓出了嗓子眼。
只见那粉雕玉琢,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去婴儿肥,身材圆滚滚的男孩面容一板,而后,斜斜的看了一眼城墙的高度,跳了下来。
完美落地后,见到红絮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萧炎然脸上重新绽放出笑,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坏模样藏于神情中。
萧楚騰见状,十分老成的撇了撇嘴,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相比起来倒是格外的乖巧,被赶过来的护卫抱了下来,全程配合。
红絮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连忙跑了过去,将人仔细的打量个遍,见对方身上没有一点磕磕碰碰的痕迹之后,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大皇子,你可别喊我姑姑了,我可担不起。”
明明还只是20多岁的年纪,不过是青春尚早的时候,红絮此时却是老泪纵横,十分真诚的建议。
倒并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如今认了萧落执做义妹,而且和宴凉词关系一直亲密,又是从小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
论起来,其实也真的担得上姑姑这个称号。
只不过……
看了看面前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孩,一个此时一脸调皮的坏笑,另一个,却是面容板着,和老大人一般。
深知他们其中的内心都是一般的黑,表面只不过是一种伪装的红絮捂脸。
她还是别和这两位沾亲带故了,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两位皇子,你们怎么出来了?”
红絮挑眉,不答反问,用确切一点的句子来形容她现在心情的话,大概就是“懊恼逆流成河”。
如果早知道这两位小恶魔也要跟着过来,她是断然不会答应帮助宴凉词出宫的。
萧炎然和萧楚騰互看一眼,笑嘻嘻的模样,并不主动将自己的小算盘都和盘托出。
“自然是死乞白赖的跟上的。”
不远处,传来女子温柔,但却没几分好气的解释。
宴凉词此时也翻墙下来,此时朝天翻着白眼,仿佛被两块牛皮糖黏上。
红絮叹气,好吧,在答应的时候,她早就应该把这个可能性算到,然后……断然拒绝她家娘娘。
萧炎然眼珠一转,看出红絮的想法,拉着对方的衣服讨好卖乖,居然看不出一点身为皇子该有的骄傲模样。
“红絮姑姑,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十分期待的模样,看起来要有多天真无邪,就有多天真无邪。
一旁的萧楚騰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抿了抿唇,用着一双满是好奇的眼睛看过来。
虽然不说真实的性格如何,但不容置疑的是,他们二人的五官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十分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如果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你面前撒娇,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而且,这种萌感还是有着翻倍的优势。
一般人,大概可能就是心都要化了。
可红絮……
心不过是软了片刻,就因为某些尘封往事而重新坚硬如铁,红絮扶额叹气,知道现在木已成舟,自己是在没有话语权的。
“我们出宫,自然是要去过上元节。”
宴凉词不忍心再看红絮那翻来覆去的变脸,把两个肉团子拉到自己这边,察觉到某人在孩子离开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她哭笑不得。
偏头看一眼红絮,见对方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立马就钻到了马车里,宴凉词忍笑。
“红絮姑姑好像还是怕我们。”
萧炎然得出了这个结论。
萧楚騰十分不屑的挑眉:“不过是送了几只虫子而已,她也太胆……”
注意到梁府的下人正看自己,想到等会儿的事情还需要借助梁家,男孩黑色的眼珠一转,下一秒就十分利落的改了口。
“都怪你,上次出的那个什么馊主意,我们那样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哥哥,你得去道歉才行。”
男孩板着脸,义正言辞的教训哥哥的模样,看起来居然倒真的有几分高风亮骨的气节。
萧炎然哪里不知道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什么德行?冲着对方翻个白眼。
“哼!放那些虫子的地点可是你定的,茶杯和枕头里?红絮姑姑上次差点把那虫子吃下去,这损人的位置你也想得出来?”
“那……那你还不是放了嘛。”
萧楚騰气短,声音都小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