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金鳞开 >金鳞开

四二八 期以忠义酬明君(二)

“母后,皇兄癔症了!”坤兴公主一路上都努力压住自己的恐慌,直到进了周后的寝宫方才低声说了出来。

周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拉住女儿吓得冰凉的手,安抚道:“你皇兄那不是癔症,是有大事了。”

坤兴稍稍轻松了些,打了个冷颤,又道:“皇兄打仗从未输过,这回是什么大事?而且皇兄这回怎么不亲临前线了?”

“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周后仍旧拉着女儿的手,板起脸教训道:“国家大事是你皇父和皇兄的事,后宫之中焉能议论!”

坤兴不满地嘟起嘴,又道:“母后,那现在怎么办?皇兄已经坐在台阶上好半天了。”

“不用去管他,等他想通透了就好了。”周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难免着急。

这位皇长子诞生之后就处处与一般婴儿不同,不哭不闹,每次弄出点动静都是确实需要人照理。那时候周后还是初为人母,只以为婴儿都是如此,后来才知道这是“异象”、“祥瑞”。等他大些,却发现这孩子时常会呆坐出神,有时候又会执迷一事不肯停歇,如同癔症。

等再大些方才自愈,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了。

“母后,皇兄以前这么坐着,是为了什么事?”坤兴小心翼翼问道。

周后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崇祯八年凤阳失陷,等儿子想通之后,就偷偷摸摸跑到了皇帝身边,跟着便开始观政;再有便是崇祯十一年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但那时候儿子的心事就已经不是她能看出来的了。

“母后……”坤兴轻轻摇了摇周后的手,见母后也怔怔出神,索性又偷偷跑了出去。

等周后反应过来。坤兴已经不见踪影了。

……

朱慈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吸了口气,眼前却是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从自上盯着自己的脸。虽然谈不上惊吓,但的确有些意外。

“坤兴,何事?”朱慈烺往后让了让。示意妹妹不要这么蹲在自己身前,有失雅驯。

坤兴转而在朱慈烺身边坐下,拉住皇兄的小臂:“皇兄,说与我听听吧。”

“说什么?”朱慈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说说皇兄到底在想什么呗。”坤兴仰视着朱慈烺:“皇兄,就说与媺娖听听吧!”

“都是军国之事,怕你听着烦。”朱慈烺突然笑道:“你以前没这么顽皮,是从何处学会撒娇的?”

坤兴神情中略显惊慌,老实道:“是祁家小姐说的,只要这般。在大人面前定然无往不利。”

“你真是个没义气的,这就把闺蜜供出来了!”朱慈烺大笑。

“皇兄!”坤兴登时眼中泛出泪花:“皇兄问我,我焉敢欺瞒!”

“呵呵,玩笑而已,别哭。”朱慈烺轻笑道:“祁家小姐是谁人?”

“她父亲曾任右佥都御史……”

“哦,祁彪佳呀。”朱慈烺点头道:“他家世代书香,没想到竟有个小女儿敢教坏我家公主。”

坤兴这回知道皇兄是在玩笑,破涕为笑。道:“皇兄好记性。呀,不对!被皇兄打了岔。快告诉我吧,皇兄在想什么军国大事。”

朱慈烺伸手抹了一把脸,身后不远处的内侍连忙上前地上热巾。朱慈烺用热手巾烫了烫眼睛,方才道:“是这,北面有二十二万东虏要攻打天津,咱们的兵力有点少。”

“那要紧么?”坤兴对于二十二万还没有概念。又对皇兄极有信心,声调中不见丝毫紧张。

“那边倒还好,麻烦的是南边。”朱慈烺紧紧握着手巾,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下就连坤兴都知道南边肯定是出了大麻烦。

“南边左良玉拉了二十万人,要打南京。”朱慈烺道。

“啊!”坤兴不由掩嘴。

“嗯。就是这事比较麻烦。”朱慈烺道。

“那如何是好?”

“总有办法解决,不过还是得等李、吴、孙三位老先生入宫一起商议。”朱慈烺就是在等三位阁老。

“古人说兼听则明,皇兄这般天纵之才还能虚怀若谷,果然父皇也说皇兄必能成一代贤君。”坤兴由衷钦佩道。

“你兄长不吃这套,养济院和慈善会的事近来可还上心?”朱慈烺问道。

坤兴不禁笑道:“皇兄可要我汇报一二么?我可天天都盼着呢。”她还没等开始说,就见皇兄压了压手,示意有事要做了。

坤兴顺着朱慈烺的目光望去,果然看道三位身穿大红朝服的阁老队列而来,走在最前的就是年过八十而一再被挽留的李遇知李老先生。

坤兴见状,知道自己汇报工作的事又要顺延了,遥遥朝三位阁老福了福身,对皇兄道:“皇兄先忙正事吧。坤兴告退。”

“你那儿也是正事,只是事有缓急。”朱慈烺让坤兴先走,自己已经降阶迎了上去。

四人在偏殿开会,朱慈烺只是坐在李遇知上首,与吴甡、孙传庭相对。盖因宝座高高在上,实在不适合与老年人对话。

等内阁舍人坐好了位置,铺纸排笔,那边也已经结束了简短的开场白,步入正题。

朱慈烺经过刚才的思索,脑子里已经有了个思路,只是政治上的反应到底如何,还得听几位阁老的意见。

“左良玉是早该死了,但现在我又不敢让他死。”朱慈烺不知道为何左良玉能够拖延了性命,或许是因为青衫医的出现拉高了大明的医疗水平,也或许是李自成没有入湖广,让他的生活环境不至于太过恶化。

不管怎么说,左良玉这种行径完全属于花样作死,真要弄死他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处理群龙无首的“左军”。

左良玉挂着平贼将军印,好称楚镇。手下骄兵悍将只知左帅,不知朝廷。而左军军纪之差实在是明军之耻,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说的就是左军。如果左良玉死了,他的部曲多半仍旧会推左梦庚出来掌军,但左梦庚非但没有乃父之能,更无乃父之志。在原历史时空中,他就带着楚镇大军投降了满清。

后来降清又反清的金声桓,正是出自楚镇麾下。

“左良玉一死,左梦庚压不住手下诸将,这些人就会成为乱兵。”朱慈烺道:“一旦乱兵进入江南税田之地,国家要恢复元气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湖广是天下粮仓,苏松是天下布库,整个江南就是天下财富汇聚的宝山。正是因为江南这样的地位,朱慈烺当年才在山东设防,又定下先北后南的策略,正是希望将战争对江南的破坏降到最低点。

否则以东宫当时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要想在江南站住脚,只有大杀四方,屠尽地方豪族势家。那样与流寇、东虏还有什么区别?何况东虏、流贼这么做毫无压力,但对朱慈烺而言,那可都是大明的财富。

“听闻袁继咸已经去了左良玉营中,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了吧。”李遇知碰上这种谋逆反叛之事,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看来这事对他的刺激的确不小。

“若是袁继咸能够说服左良玉罢兵,那是最好……”朱慈烺说着,突然见丁奥站在了偏殿门口,垂头夹股,双手紧按小腹,一副尿急模样。

“何事?”朱慈烺朝他望了过去。

丁奥连忙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红木小盒,双手呈上道:“殿下,红盒传报。”

朱慈烺接过红木盒,检查了一下封印,旋即打开,取出里面的紧急密报。

一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封密报是田存善从南京发来的,正是提醒皇太子左良玉可能要兴兵作乱。这当然并不能让朱慈烺感到意外,因为在他前世的时空中,左良玉正是扯着“皇太子密诏”的幌子,要去南京“清君侧”。

因为这个成见,让朱慈烺以为左良玉早就存了反心,看着自己身体不行,硬撑着要给儿子打下一片江山。

“有人在南京说,受了皇父的衣带诏,要召集勤王之兵共襄义举。”朱慈烺沉声道:“这不是左良玉自己想反,是有人在挑唆一场大乱。”

“是何人!”吴甡和孙传庭都是满脸震惊,李遇知倒是稳如泰山。

“故礼部侍郎钱谦益、原登莱巡抚、兵部尚书袁可立之子袁枢,恐牵扯其内。”朱慈烺将密报收入红盒之中,继续背道:“原提督太监高起潜、凤阳监军太监卢九德,难脱干系。”

田存善其实还在密报中提到了福藩朱由崧参与其中,但是这个消息被朱慈烺隐了下来,并没当场说出来。

在场三人都是人中精华,简称人精。如果只是左良玉作乱,那无非是杀左良玉一家。现在突然送来了这份密报,必然是要酿成大案。而在这场大案之中,有心怀怨望的文臣,有提兵作乱的武将,有居中联络的太监,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对!少了一面旗帜!

这些人难道敢自立为王,乃至称帝?既然有文士参与,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愚昧。一旦那么做,无疑就是闯逆、献贼之流,为天下人所唾弃。

如此一想,这面旗帜也就呼之欲出了。(未完待续。。)

ps: 求推荐票!求月票!今天的月票好冷清啊~~~说不定会被下面的追上啊~

...

作者美味罗宋汤其他书: 我就是圣光 大国医 月球驾驶员 大明金主
相关推荐:重生女修仙传当屠龙者成为恶龙二嫁美人:财迷皇妃腹黑帝怪物乐园我的女人你惹不起武道天下伊森的奇幻漂流神兵记忆惊世皇妃最强崩坏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