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本以为能踏踏实实睡个觉,可谁曾想,言霏会梦到苏瑾上一辈子那些事情,浮沉混沌之际都倍觉难堪。
“我到二十岁才嫁给沈章霖。
一开始只愤慨沈章霖荒淫无度,对这些姑娘却是没太大仇怨的,因为一同进府的姑娘几乎没有比我大的。”
苏瑾的美貌是整个京城都闻名的,说亲的人当年把她家门楣都撞秃了,但她始终没有点头。
她属意沈章霖好多年,为了等他抗了六次婚,生生等到了十九岁。
最后,终究如愿以偿。
那一回,沈章霖一下挑了十几个美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儿,苏瑾并不能全都叫上名来。
后院如同官场,有能耐的就爬得快,没能耐的就渐渐被人遗忘。
虽然她们家世好,但一开始并没有入沈章霖的法眼。
沈章霖看上的,是苏瑾。
虽然苏瑾的姑父只是六品员外郎,但她长得好,所以一进来就得了沈章霖的恩宠,一连侍寝七日。
记忆被梦境搅得支离破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言霏忽觉得时光分外凌乱,骤然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处。
“是他让我去找老侯爷撇下的那些姨娘们商量,让她们腾出空给新人住的。
但是在我命人把孙姨娘从乐嫣楼搬走后,他却找过来,当着一堆仆婢的面,对我冷声斥责。
说他母亲过世早,是孙姨娘把他养大,骂我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把孙姨娘从乐嫣楼赶走。”
苏瑾幽幽叹气,“我真不明白他的逻辑。孙姨娘又没养过我,为什么他要骂我忘恩负义。
况且,是他让我做这件事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孙姨娘对他的重要性。”
那时候苏瑾还跟在苏家时没什么两样,不服就说,不愿憋着,就梗着脖子把上面这些疑惑,跟他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他招手让苏瑾上前。
苏瑾皱着眉头过去,正想再解释几句,便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他那双常年挽弓箭握大刀的手狠狠捏住苏瑾的下颌,强迫苏瑾张开嘴。
看着苏瑾的时候,眸光冷厉得像是藏着刀子,语调却不疾不徐:“伶牙俐齿,听着吵人,不如拔掉。”
苏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地说:“你们沈家的人都这样吗,说句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就要拔我的牙?”
他闻言把手指探进去,捏住苏瑾的舌头,用不大不小的力道往外扯。
苏瑾吓出一身冷汗,却还是先把心中的不适表达出来:“脏......”
沈章霖忽然松手,把苏瑾推开,捏过桌上的绢帕擦了擦手,垂着眸子说:“真巧,我也嫌你脏。”
自此以后,苏瑾被沈章霖嫌弃“脏”的话,就传到了沈府每个角落,连抬撵的小仆见到苏瑾,都能对苏瑾上下觑视,再冷笑几声。
欺软怕硬的畜生,跟主子一个德行!
“我被冷落后,人人避讳,晴日想去赏莲散心,刚走出湖心亭,就被跑来的小丫头撞了一下。
按说一个小姑娘不该有这么大力气,撞人的角度也不该这么刁钻,但那天的小丫头像是神龙附体一般,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片叶不沾。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湖里了。
于江边长大打小会游水的绿蕾装模作样喊了好几声,但就是不下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