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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二王子

听到冯九的检讨,韩思岳郑重道:“是啊,你今天的确有些轻敌,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过,你今天与敌斗智斗勇,结果有惊无险,收获颇丰嘛。这不,有关赵黑虎的情报,有关川上一谷之事的安排。这两件事情,一件是得来的情报十分重要,它将拯救的不仅是赵铁旅长,还将为部队的战场医院避免一场灾难性的事件,其价值很高呀;另一件,是你巧妙地借刀除间谍,有利于我们日后工作,意义也很重大呢。这两件都是大功,更重要的是你威震敌胆,其内在价值不可估量。我想,日后军统人士至少会犯下些‘沾豹莫惹’、‘谈冯色变’症吧,啊?哈哈!好啊,有你豹头冯九在江城一天,谅他肖西驰就不敢过分胡作非为了!”

“难得呀,难得我们韩书记有这样的‘哈哈’一笑呵。”发过电报的胡先生赶来补充道,“还有,为冯九同志总结成绩,别忘了又缴获八十多条上好的枪支、和许多弹药,满足了我们的急需呀!冯组长,你我今天应该感谢的,可是你那位母猴子兄弟,和左云姑娘呢。如果不是他俩先后来电话,我们这里有谁知道你冒险去了鸿宾楼呢?”

冯九忽然想起道:“对了胡先生,你今天为了我而紧急启动了内线,是损失吗?”

胡先生迟疑一下说:“这话怎么说呢,应该不算损失吧?自古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安插就是为了急需。今天要是让你出个三长两短,那才叫大损失,天大的损失!”

冯九想了想说:“二位领导,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那位安置在军统中的内线,能让我知道他是谁吗?”

胡先生犹豫地看了看韩思岳,韩思岳则畅快道:“当然可以。我们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相信你冯九同志的呢?我知道,春扬的犹豫,不是不相信你冯九,而是顾及纪律。是的,纪律是严肃的,但我们的豹头冯九是谁,不是外人呐。”

胡先生笑了:“很好,很好,我还真想显摆显摆,生怕捂住的宝贝没人识货呢。是这样,我们这位内线同志,进军统四年多了,代号为‘二王子’……”

冯九忽然做了一个禁声手式,然后一笑道:“胡先生别说透了,你让我猜猜这位内线同志是谁,好吗?”

“猜,这事儿你能猜?”

冯九笑道:“试试嘛。但在我猜想之前,我想先给你们二位学说一段故事,然后再请你们猜猜,猜猜故事中的主人公是谁。好吗?”

韩思岳陡感兴趣道:“嗯,说吧。”

冯九说,前几日,也就是肖西驰夜攻吉田特务机关的那天傍晚,枪声响起,小鬼子一片慌张,老鬼子吉田竟是第一个尿了裤子。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竟敢进攻他的日军特务机关。于是,吉田一边组织力量抵抗,一边在电话中紧急呼救,四下求援;吉田首先接通的,是距离最近的警察局。警察局那边接电话的人问:

“喂,你哪位?什么什么,你是**怂一(吉田雄一)?我操你姥姥的,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呀,竟敢冒充大日本皇军的**太君?!”

“八嘎!”

“看看,露馅了吧?你小子要早说自己是只鸟,是只八哥儿鸟,不就得了吗?请问你找谁?”

“我是大日本皇军江城特务机关长,找警察局雷局长……”

“哎哟我的妈耶,你还真是**太君呀?报告太君,警察局正遭敌人猛烈袭击,雷局长正率部浴血奋战,下不来了。请你赶快向我警察局靠拢,火速增援,火速增援!”

“什么,警察局也遭袭击?敌人是谁,是谁?!”

“报告**太君,敌人可了不得了,他说他们是伟大的中国军统……”

“八嘎!”

“八路?八路也有,八路也有,进攻猛着呢!”

“八嘎——”

“我趴你妈妈的,怎么挂了呢?”

胡先生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不善一笑的韩思岳也直揉肚皮。

好久,胡先生才止住笑说:“这不是黄豹吗?”

冯九纠正道:“在此,我们应该称他‘二王子’。对吗?”

胡先生说:“你猜对了,就是他,就是他。”

韩思岳问:“冯九你,你这故事得来于酒肆茶棚吧,怎么连吉田尿裤子也扯上了呢?”

“我说过的是‘学说’嘛。”冯九笑道,“这事要让赵红愈说来更生动,更好笑。不过,我核实过了,黄豹的电话用词是真实的,句句可信。”

胡先生点头说:“是啊,也只有他才能说出那些话来。该同志为人胆大心细,性格开朗,他平常待人接物,亦庄亦谐的,甚至在非原则处开起玩笑来不着边际。但正因为如此,他的人缘关系极好,谁都把他当个没有城府,没心没肺的角色。所以他潜伏这四年多以来,身上不仅从无嫌疑,还颇受军统历届站长重视。这不,佘占彪一死,他即从副队长位置上,被肖西驰提拔为行动队队长了。”

韩思岳问:“冯九你刚才,是怎么就猜出了二王子就是黄豹?难道仅凭他那个诙谐的电话?”

冯九说:“不,不单是。还有就是我今天在鸿宾楼见过二王子,当肖西驰命令其部下缴械时,军统人狼狈一片,唯黄豹在不易被人察觉间流露过一丝喜悦。除此还有一点,胡先生刚刚说过,被启用的内线代号二王子,我便恍然明白了他是谁。”

韩思岳问:“因为什么?”

冯九笑道:“因为在人们心目中,虎为兽王,那么虎豹虎豹,其中‘豹’是什么,那至少也应该是位二当家吧?所以我猜想黄豹就是二王子。不过,我还想建议你们做领导的,日后为同志取代号,最好不要与本名靠得太近了。”

“好啊,冯九同志,我们会记住取代号这个事情的。现在说说,你是不是想为二王子安排些什么活儿干?”

冯九说:“韩书记您真像兰溪杨书记一样,我有事情总瞒不过你们的眼睛。不错,我还真有事情想借重二王子。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请他尽快除掉川上一谷。我估计,肖西驰虽然明后天,即会对他行动队下达暗杀川上一谷的命令,但我一是担心川上的狡猾,二也担心军统办事的效率。所以敢请领导出面,务求二王子以军统行动队长的职权便利,全力以赴,尽早解决此事。时不我待啊,对我小组而言,那小鬼子已经威胁上门了。”

韩思岳说:“既然事情如此之急,春扬就应抓紧敦促一下二王子——不,不是敦促,是命令。命令二王子务必积极配合。其实很好嘛,他办好了这件事情,既是我们的任务,又能获得肖西驰的信任。”

冯九表示感谢后,起身告辞,说是要去报社。

窃听器是个奇妙的东西,下午鸿宾楼发生的一切,以及冯九与肖西驰的所有对话,几乎全被左云监听到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其父断臂重伤的不幸消息。这对左云而言,无异是晴天霹雳,再加上,自从获悉鬼子和军统两班特务逼近战地医院,魔掌齐扑其父时,她更是心惊肉跳,大有些雪上加霜般的摧残。

此刻,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早已哭红的双眼,这会儿都已肿了。但这位奇女子的确不是一般人。她自小生长于山寨,求知于学堂,早已具有了超人的坚强与见识。

她现在的悲痛,仅是人之常情,是父女情感。但她深知,值此日寇侵华之时,在这国破家亡之际,凡怀爱国之心奔赴前线的将士们,有几不抱必死决心?“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现在别说父亲仅负断臂重伤,即使已经战死沙场,即便已经马革裹尸,又何尝不是情理之中事?

何况,父亲半生奔波,甚至是大半辈子的荒唐,如今一朝幡然醒悟,竟能于这短短三几月之中,为自己人生竖起一块令人景仰的丰碑,也在她这个独生女儿心目中,竖起了高山仰止般的高大形象。有此,难道还不值得她为父骄傲和自豪吗!

左云想过这些,擦干了眼泪。她知道赵红愈快回来了,为了不让赵红愈回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无奈中,她用冷水毛巾敷盖眼睛很久。当赵红愈回家敲门时,她竟能含笑开门相迎道:

“回来了?”

“回来了。”

赵红愈一边脱外套,一边心怀忐忑地观察着左云的表情。今天窃听器是他带出去的,他自然也知道事情已经泄密了。赵黑虎负伤之事,早在筹备监听之初,也是冯九未到江城之前,他赵红愈就已经知道了。如果说这事隐瞒左云是错误的话,那他就是罪魁祸首。可他没想到隐瞒过这许久的事情,今天居然被肖西驰那狗儿的泄露了。

左云背过赵红愈的视线,说:“你看什么呢?这么眼巴巴地望人。”

赵红愈支吾道:“哦,没什么。我是想问你吃过晚饭没有。”

左云说:“吃过了,牛子帮我买来的。”

不巧是这监听室的灯光昏黄,加上左云有意躲避,致使赵红愈的观察受到了一定干扰。不过凭感觉,左云的情绪尽管有些不对劲,却毕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于是他说:

“噢。那这里怎么样,江公馆那边,今天可有新情况?”

“有,江若愚回家了。”左云依然背着脸说,“不过,江家一直在楼下设宴招待客人,他们父子还没有正面交谈。估计再过一阵子,送走客人之后,就应该有新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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