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是找你爹来看铺子么?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爹呢?”
“我爹?门外呀,我们一起来的,这不是给你们看铺子呢么。”
“门外?”
陈三一惊,起身便跑了出去,果然差不多就那张公子躺的地方,常老爷捋着胡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仁馨堂’,还不时地左右看看,和路过的人打个招呼,点点头,似乎在这庙吉镇上,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常老爷,你怎么不进来坐坐,常玉都和我们说半天了才说你在外头呢。”
“不急不急,小丫头随她去,我过来看看你们这铺子到底怎么回事,看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去说吧。”
“好好好。”
常青松和陈三进了屋,一进屋陈馨便起身给常青松行了个礼,常玉也起身把他爹按在了凳子上,倒起了茶。
“爹爹,你看出什么来了么?我们琢磨了一下午都没看出什么毛病,可那些抓药看病的就是不来。”
“这事怪我,怪我没提醒你们,有一句话叫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生在此山中呐,你们现在就是这个问题,所以自己看不出毛病。”
“常老爷,你看出问题来了?”
“不一定,但十之八九,我问你们,医馆平日谁坐诊,谁抓药,有谁来帮忙?”
陈馨回道:“因为还没有人来看过诊抓过药,所以也谈不上谁坐诊,我们三个都会在这,不过大多是我和姐姐管这铺子,陈三和杨公子在外头算命看相。”
“嗯,就是这个理,来来来,你俩到药柜那去,平时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陈三出来看看。”
常青松拉着陈三又到铺子外头去了,两个丫头就到了药柜那,陈馨看书,常玉随便抓了一些草药磨了起来。
走到铺子前一丈远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
“这里就可以了,你往铺子里看看,有什么不对劲么?”
陈三一拧眉头,不就是两个丫头么,有什么不对劲的,但还是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常青松笑了笑,在陈三耳边说道:“她俩的样子像不像学徒?”
“学徒?”
不说还没觉得,这一说陈三越看两人越像学徒,只是常玉穿的仙气,看着不太像,可陈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郎中,这张还略显稚嫩的脸怎么会是个郎中大夫呢……
一脸尴尬的看向了常青松,常青松点了点头。
“走,进去说。”
回到屋里,招呼两个丫头过来,常青松便让陈三说方才看到的,陈三倒也直接。
“怎么说呢,你们两个一点也不像郎中,不是铺子的问题,是你们俩年岁太小了,说是学徒还差不多。”
一语点醒梦中人,怪不得陈馨出去看了几次都没看出什么来,自己在屋外,铺子又没什么问题,自然看不出什么毛病。
“原来如此,的确,我们年纪尚轻看着不像郎中大夫,医术又不能一眼看出来,竟是这个道理。”
“买卖和学医不一样,看着简单,我卖你买,可其中的名堂一点不少,不过你们这个也简单,不是什么大问题。”
“简单?爹有办法
?”
“办法是有,但是你们得给我交个实底,你们这医术学得到底如何?或者说到了什么水平,只是看看头疼脑热,还是疑难杂症也都能看?”
“爹,你怎么这样,自己闺女都不信,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就是有你掺和我才要问问清楚,陈馨丫头比你看着稳重许多,但医术能救人也可能害人,用药不对那是要出人命的,买卖我可以手把手教你们,但这底你们自然得透给我听。”
常青松说得一本正经,看着不像是说笑。
常玉噘着小嘴不乐意,陈馨微微笑道:“姐姐别生气,常老爷也是为我们好,说实在的,医术我们也不知道学成多少,我们也并没给几个人瞧过病,但那是没有机会,并不是我们看不了。”
“嗯?小丫头这么自信?听说你过目不忘,是真是假?”
“常老爷说笑了,十年八年的还是会忘记的,只是当下记得牢。”
“十年八年?”常青松有些惊讶。
“那不就是过目不忘?来来来,这有本账簿,是常家米庄的账簿,你翻翻,我一会考考你。”
常青松倒也没把陈馨当外人,厚厚一本账簿从怀中拿了出来推到了陈馨的面前,陈馨也不见外,拿起账簿便翻了起来。
常青松和陈三喝起了茶闲扯了起来,净说这普贤寺一路常大小姐乖不乖了,要说常青松家大业大,但就常玉这么一个脾气大,爱砍人的闺女,自打常玉她娘生了常玉之后,就没能再怀上子嗣。
随着常玉出生,常青松的买卖也是越做越大,卖买大了人就忙了,加之和夫人感情较好,纳妾的事便一拖再拖。
家业大了便要请人了,一请人他常青松便闲暇了下来,夫人也同意纳小妾了,可这常大小姐已经懂事。
小小年纪十一二岁,便‘只手遮天’,仗着他爹宠她,硬是拦着没让他爹纳妾,说是他敢便放火烧了宅子。
常青松倒是不怕常玉烧宅子,他怕常玉一会宅子没点着,再烧伤自己了,那得多心疼呢,一晃二十来年,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一炷香的功夫,陈馨翻书翻得很快,大半本账本都翻过了,常青松也是有些不信,天底下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丫头,别看了,我来考考你,看你这架势,真的只看一遍?”
陈馨笑着回道:“嗯,看过便记得了。”说着便把账本推到了常老爷面前。
陈三轻声问道:“你全记住了?”
“记住了,可我只翻了一半。”
“无妨,无妨,我考翻过的一半,这册子记了一年多的帐,丫头你可记得四月我们米铺共进账多少银子?”
“三个米铺共进账七百四十五两,常记三百二十一两、九州一百九十三两,丰隆米铺二百三十一两。”
只问了这一句,常青松翻了翻账簿核对了两眼便合了起来,拧着眉头盯着陈馨半响没说话,都把陈馨看得不好意思了,常玉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在下佩服。”
开口就是四个字和他那吃惊的样子都把两个丫头逗笑了。
“爹~妹妹聪明着呢,你这一本账簿算什么,看过的医书你随便问都行。”
“不问了不问了,这还问什么,我只是从没见过翻过书便能记得的,丫头,你若是男儿身,当今状元郎定有你一个!”常青松朝陈馨竖了个大拇指。
陈馨笑道:“常老爷过奖了,状元可不止要博学,还要多才呢,书我倒是看了不少,可这才气似乎差了许多。”
“唉~满腹经纶气自华,才气这种东西,书看多了自然有,你太谦虚了,常玉能有你这么个妹妹,还真是三生有幸!多少能沾点才气。”
“爹~你就别夸妹妹了,先把铺子的事说说呀。”
“哦,对对对,一激动给忘了,别急别急,铺子的事好说,我还得看看你俩的医术,来,丫头给我把个脉,看看我这身子怎么样。”
撸起了袖子,常青松把手给伸了过去,常玉随手便把柜台上的垫枕给垫在了他爹手下。
陈馨点了点头便把起了脉。
常青松刚想说好好把把,最近有些劳累,不知是哪里出问题了,话还没说出口呢,陈馨这刚按在手腕上的手指便移开了,前后只是倒杯茶的功夫。
常青松眉头一皱,这可不像是郎中啊,郎中把脉至少需要撒两泡尿的功夫,这丫头把脉就这么一口茶的功夫?
见常青松脸色不对,陈馨笑道:“常叔身子硬朗,并无大碍,只是心气虚,血行无力,阳气不足脉象微沉,怕是最近入睡较晚,睡得不好导致的。”
常青松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丫头,窝在这个小镇真是可惜了,我睡得晚你都知道?”
“不止睡得晚,常老爷脉象有些淤阻,前些日子应该染过风寒,或者受过冻。”
常青松点了点头,“丫头,你这把脉为何和其他郎中不一样?”
“不一样?”陈馨有些诧异。
“不不不,不是说病症,是你把脉为何只要这么一小会?我还想着让你好好把把呢,话还没说出口你就把完了,还一点不差?你们碰到过什么高人传授的吗?”
常青松说完还拧着眉头看了眼常玉。
“哎呀~什么高人传授,妹妹身边就我一个高人,哪有什么高人啊。”
“你们都没给什么人瞧过病,那你这号脉的功夫?”常青松是一脸不信。
“郎中号脉号的是脉象,通过脉象很多病症都能发现,可很多医书更注重望闻问,切就是号脉,本来就是在最后的,只是确诊而已,拿常叔来说,脸色有些憔悴,阳气不足睡不好,面色红润不苍白,气血充盈,气如洪钟,中气很足并无大碍,这些不用把脉也能看出来,听出来的。”陈馨解释道。
“照你这意思?你把脉只是为了确定你看得到底对不对?”常青松还是有些不信。
“差不多,不过脉象也能发现一些病症,这些病症是靠看,看不出来的,比如脉象阻滞、数脉、滑脉、结脉,这些脉象的病征不显现在脸上身上,必须号脉才能知道。”
“见解独到,底蕴深厚,不得了不得了,那我这病症需要抓些什么药呢?”
“常叔的身子没什么大碍,若是想要调理,泡茶就可以了,党参两钱、麦冬两钱、五味子一钱、枸杞一钱,平日冲泡可温补心气,解乏消困,不用煎药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