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公主监国 >公主监国

109章 今昔之感(二)

这老者看着年岁不大,刚过花甲,除了声音难听之外面相倒是和善,不似传说里能通神鬼的阴晦模样。黑黝黝的脸面,眼睛明亮,灰蓝袍子,坠着枚尖角璋玉,打量了众人这才道:“敲老头儿的门,有事?”

赵克承被他一吓,一时间忘了回话,准备好的话全给忘了,直到他开口又问了一遍这才道:“啊,去了渡口,没人摆渡,听说老贺在这儿便来问问,您就是?”

那老者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年轻人,尽会扯谎,不实在,不见!”

他抬手要关门,赵克承有些急了,“我们当真是要渡河,到对面去,急事!”

他的动作倒是停下了,用刮人神智的声音道:“急事?有多急,生还是死,不要诓人!”

这老头儿真是油盐不进,急惊风碰上慢阆中,这话可怎么才能说得?长孙姒笑道:“老丈这话说的也不在理,既然生死已定,那更算不得急事!”

那老者这才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倏而又笑了,“老头儿姓贺,是那渡口的撑船的,你们叫我老贺就行。既然娘子把万事看的开,那么生死不论也无妨,稍后!”

他把门阖上,里头外头又没了动静,死静的一条巷子,寒风瑟瑟。赵克承哑然,琢磨了他这一番话,出了巷子口才道:“生死不论?这意思,就是咱们也得在那河上消失?”

长孙姒想了想方才老贺打量她的眼神,惊喜什么,终于又逮住一个送死的?她怅然地望了望天,“约摸是这个意思吧,怎么,你不期待么?”

赵克承:“……”

期待什么,从容赴死,说是一回事,真的面对了,谁还能真的从容不成?

王进维也劝她,“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不大会砸了他的招牌,这事我瞧着有九成。不如您回客栈,待咱们有了消息再派人通知您?”

她摇头,说还是那句话,“若你们真的失踪了,我去哪找你们?还不如亲身经历一番,瞧瞧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两个人见劝不住,便把目光投向了南铮,他悠然地负手而立,没有劝阻的意思。一时间静默,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几位客人,这就走吗?”

谁也不知道这老贺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赵克承默默地哆嗦了一下,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应下,他这才快走了几步,指了个方向优哉游哉地在头前引路,不快也不慢,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王进维看了几眼,同赵克承嘀咕,“唉,你看,他有影子!”

遇上一个比自己还紧张的人,赵克承瞬间觉得自己腰板硬实起来,“什么物件能没影子?他可是个活人,什么阳使阴使,您还真信?”

王进维说这可不好说,“听说,这样的人身上没有人气,多半是没有影子的。”

赵克承笑,“店面那招,酒肆门口那坛,还是死物呢,就算没人气,可不也有影子?”

这番话到王进维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你是说,他掩饰的很好?”

赵克承,“……”

越说越不像话,长孙姒任他两个你来我往地挤兑,对南铮道:“这老头儿别看年岁不小,手脚倒是利索!”

他点头,“功夫不低,你之前猜测他的身份,多半是对的。”

“可他如今坦坦荡荡在我们视线里,也没什么动静,难不成他那船有什么怪异?”

南铮道:“离了岸,我们都在船上,水是活的,很难掌控,也最容易动手。”他垂下眼睛嘱咐她,“上了船,你离他远些。”

她点头应下,路上再无话。到了渡口,一众人站在木栈尽头,看着老贺解拴在桩子上的粗麻绳,一圈扣在一圈上,不多不少正好五圈。他跳上船,用木篙抵住了岸摆正了方向,才放下搭板招呼他们上船。

这船也不大,刚好能坐下七八个人,竹篾和竹箬编的船棚,刷了熟桐油,看年成也不短了,有好几处也已经脱了线。

长孙姒坐在船棚边,迎面有风刮过,那些没有章法的竹篾便呜呜地低响,散了些落在竹篾缝隙里的尘土下来。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莫名地熟悉,顺手摸了上去。

那站在船头的老贺回过头来制止,“竹子锋利,这位小娘子金贵,可莫要为了低贱之物费神,有个万一,得不偿失。”

待她抬头看时,老贺又转过身奋力地撑船去了,左一下右一下,船下的水流哗啦啦的响。她在想他方才的话,是说这些久远的竹子,还是在说陈年的旧事,似乎都能讲的通。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冬日里河上的风大,呛得人说不出话来,她试了几回也值得悻悻作罢。

风把船舱的遮布撩了起来,隐约能看到里头的摆件,矮几一张配着张坐垫,临门有个三层的木柜,柜子上因为常年潮湿甚多霉点,顶层摆着一副碗筷,二层留了两副备用的,筷枕排了三个,底层还有三个碟子摞在一起。

长孙姒看了看撑船的老贺,倒是个讲究的人。她又往船舱里打量了一眼,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三副碗筷,三个筷枕,三个碟子,五圈麻绳,这不是和那间茶肆里那个叫陀哥儿的茶博士,有着相同的习惯么?这么巧,还是这镇子上的人都有同样的习惯?

可昨天在客栈里,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她碰了碰南铮的手,低声对他道:“你瞧船舱里摆件的数量。”

南铮一门心思都在老贺的一举一动上,听她说的奇怪才抬起头向里看,还没看的分明,就觉得船身一晃,他已经放了木篙稳住了船身,回过身来道:“客人,到地方了。穿过前头那条巷子,就是渭川村,走到尽头就是惠通渠一段,热闹的很。老头儿是个粗鄙之人,便不上岸了。”

王进维正想要问他关于生死不论的事情,可他似乎没听见,船身一摆,径自往对岸而去。赵克承也讶然,“不是说,说起生死不论,便会失踪么,咱们可都在呢?”

长孙姒回身看着那船悠然地往回赶,不紧不慢,真的不是这老贺做的手脚?那他为什么每年按时去拜祭南郭深,还选择在他生辰这日?那陆家旧宅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么?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他站在船头一直没有靠近我们,若说有动作也落不到咱们身上来,难不成是那客栈掌柜说了谎?”

王进维也点头,“这老贺头儿这回怕是毁了他的名号,别是掌柜随口胡说,不过那茶肆掌柜去贩茶他没有说错!”

长孙姒翻来覆去掂量了他这番话,似乎有什么事情分明是他们疏忽了,所以,连年寻老贺的事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她抬手想要叫住前头兴致勃勃地两个人,可嗓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周围的景致也模糊起来,掀起了一层薄雾似的,天旋地转,犹记得尚存了一份意识前叫了一句南铮。

再醒来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时辰,周围一片黑暗,还不如在那艘翻覆的漕船上,至少顺着船板能渗下丁点光亮来。长孙姒叹了口气,摇了摇发蒙的脑袋,这才发觉平躺在地上,双手被缚,压在身下早没了知觉。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肚子似乎贴着什么硬邦邦的物件,咔吧一声。她也不管这个,凹了腰去够靴尖里藏着的小刃,挣扎了半晌,除了累的气喘吁吁外一无所获。

她嗅着湿漉漉的土,又腥又臭,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人家非但没有砸了招牌,还通过他们这几个脑子不灵敏的巩固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地位。缓了半晌,这才唤人,“阿铮,你在么?另外两个,在不在,还有气不?”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过了半晌才听着有气无力的一声,是赵克承,“有,七娘,我和王兄被拴在一起了。”

她侧着耳朵判断了距离和方向,抵着地面翻身起来,一点一点往他们那处挪,“我靴子尖上有短刃,先给你们把绳子划开。”

她努力把脚尖往前探了探,那两个说声失礼了,小心翼翼去寻她的靴子,接下来一通兵荒马乱。

“哎哎,往左边一点!”

“再往右,往右,多了多了,回来些,好了好了,保持住——”

“哎,不成不成,这割到我手了,低点低点!”

“保持住,继续!”

……

等到三人都解开了束缚,只能各自顺地躺下,只有喘气的份。黑暗里,王进维似乎推了推一边的赵克承,“哎,擦个火瞧瞧这哪,不然心里没底。”

他应了一声,抬起软绵绵的胳膊往兜囊里摸,别说火石,整个兜囊都不翼而飞。莫说是他,王进维和长孙姒随身的兜囊全都不见了,不仅如此,连长孙姒发髻里的发钗簪子也一个不剩。

赵克承恨恨地道:“定是那老贺头儿,说什么做阴阳生意,就是个靠河吃饭打家劫舍的凶徒!说什么官面的人准遭罪,可不就他们富贵些么,总不能去劫那平头百姓,谁能有万贯家财。”

长孙姒说不对,“南铮呢,你们不在一处吗?”

赵克承问:“王兄,没和你在一处?”

王进维茫然,“我以为,南统领和你在一起,便一直没问!”

久没见动静,长孙姒开始心绪不宁起来,纵然他平日里不大说话,可这个时候总要出声来安慰她,但至始至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老贺渡船前说的话应验了?生死不论的那个人就是南铮?(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宠婚绵绵:大牌老公请止步继承两万亿修女老婆惹不得罪无可赦窃运仙途首长家的浅浅妻最强天王新宠千金阐教第一妖末世雷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