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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灭亡之声(二合一)

主星祭司干枯的手掌掐住了罗德的脖子,那深重的灵能让他无法呼吸。

他试图挣扎,但主星祭司的手就像精钢一样无法撼动。

罗德心知要糟,他的复生之石已经用掉,新的一颗还没来得及准备,必须要用另外的底牌了。

心念电闪之间,“不死之灵”瞬间出现在了手掌中。

但还没等他使用,主星祭司忽然放开了他。

“埃里克团长,你终于来了。”

扭曲混浊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让我们并肩作战吧,芒星大防线被破,群星暗澹,深藏源之黑雾中的诡异正在侵蚀我们的王国,我的眼睛瞎了,身边没有同伴,希望你能化作星光,指引我的利剑。”

这变化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罗德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主星祭司手上的法杖已经举了起来,超强的重力塌陷了空间,光线都被扭曲,环绕在他们身边。

无穷的灵能在法杖的尖端聚集,那恐怖的威能指向任何一个方向,都只会带来毁灭。

罗德心念电闪,以最快的速度找回了理智。

不知道为什么,主星祭司将他当成了“埃里克团长”。

他也许是那位斗星骑士团的团长,因对抗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死在了死亡之痕峡谷。

斗星骑士团亦在那里覆灭。

罗德找到了那位团长的尸体,击杀了游荡在峡谷内的往日幽灵,消灭了因半神器被侵蚀而引发的扭曲黑暗异象,并因此获得了一个未知的小球和一个往日幽灵的祝福。

也许,正是这个祝福,让他带上了斗星骑士团团长的气息,使得混乱的主星祭司认为他是昔日的同伴。

复杂的念头一瞬间而过,罗德立刻作出了反应。

“那边!”

罗德刻意换成了繁星语,并模彷那位斗星骑士团团长的语气和声调。

在击杀他的幽灵时,罗德曾经听过他的声音,见识过往日的记忆。

而他本身也很擅长模彷,这个声音至少有九成像。

主星祭司模湖的面孔瞬间朝向了罗德所指的方向,由纯星髓制成的深紫色法杖向下一压。

“大荒星陨!”

恐怖的灵能咆孝响彻了星空城。

霎时之间,漫天的星陨都转变了方向,向着远处涌来的一大团黑暗砸下去。

这也行?

罗德瞪大了眼睛,心脏在疯狂跳动。

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在一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刚才的巨大扰动,已经在星空城中散了开去,在半空中,罗德通过灵魂之眼清晰地看到,四面八方都有潮水般的黑暗涌来。

特别是在他们后方,黑水已经漫过了他们走过的区域,正在向大湖蔓延而来。

而在黑水的深处,还有更加深沉的黑暗在扩散。

毫无疑问,那就是源之黑雾,最初的黑雾。

它没过了怪物残留的灰尽,没过了还在蒸发的碎尸,于是,被击杀的怪物,重新在这样的黑雾中站起,并以惊人的速度腐化成黑雾共生体。

那一片黑潮中,是无数这样的黑雾共生体。

新生的黑雾共生体虽然没有那么强大,但胜在数量众多。

而在其它的方向,受到反转静默之石所发出的巨大扰动,许多游荡的怪物成群结队地用来,在其它区域的强大黑雾共生体,也向这边涌来。

危机在悄悄的临近,如果不是罗德在半空中,他根本看不到这么远。

他们的形势实际上远比想象中的糟糕。

而现在,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罗德果断指向了后方,主星祭司也果断发动了攻击。

火流星看似很远,但实际上不过数秒就落在了大地上。

一枚陨星砸中了黑潮中央,黑水溅起几百码高,将火流星熄灭并吞噬。

但下一刻,无数的流星落下,整座星空城都在颤抖,黑水冲天而起,怪物在哀号中被砸成了碎片,腾起的黑尘几乎笼罩了半个天空。

当流星雨结束,黑水已经消失无影,源之黑雾后退了几千码,遍地是怪物的残肢碎片,到处是腾起的黑尘,经过灵能固化的大地上,也砸出了无数坑洞。

这诡异的变化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人能清楚地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超强的重力场下,闪耀灵光遮蔽了一切。

罗维亚和杰拉巴,奥丽薇亚交换了一下眼神。

三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升起灵能,保持沉寂的状态。

荷鲁斯用静默之石将所有人牢牢笼罩在静默场内,尽可能的消除扰动。

天空中。

主星祭司又一次开口。

“埃里克团长,繁星王国危在旦夕,我们是最后的人类,背负着重燃文明之火的希望,绝对不能失败……戈多因神山后的诡异存在,也不能熄灭繁星的光芒,告诉我,敌人的方向,即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将黑雾挡在星空城之外!”

罗德再次指向了前方。

“这边。”

他尽可能地用精简的话语,以免刺激到主星祭司混乱的意识。

不论他是恢复清醒,还是走向另一个混乱,都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主星祭司再次将法杖指向罗德所说的方向,紫色的杖身上爆发出无穷的灵光,这股灵能是罗德前所未见的强大,连大魔神也不能与之相比。

唯一让他略微感到奇怪的是,灵能虽然强大无比,但从灵能波形来看,它的绝对灵能强度依然在十五级。

杂念一晃而过,这一次,罗德亲眼看到了陨星产生的过程。

无数的陨星从灵界中出现,应召唤而来,只数秒就遍布天空。

火红的光芒遮蔽了黑雾,长长的尾迹划过长空,落入星空城内。

又一片怪物在冲天的火焰和巨大的震动中化成了灰尽。

罗德注意到,陨星落地的巨大扰动在悄悄被削弱,似乎是荷鲁斯的手笔。

两击之下,多数怪物都已经化成了灰尽,临近区域的怪物基本被清空了,连繁星大道也空了不少。

主星祭司问道:“埃里克团长,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黑暗大魔的气息?它到哪里去了?”

罗德心中一沉,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他心念电闪,迅速在记忆中翻找一切与之相关的信息,谨慎地开口答道:“灰山的战斗胜利了。”

“太好了。”

“黑暗大魔被斗星骑士团击杀了,我就知道埃里克团长已经掌握了繁星的奥秘,也许在战斗结束后,他就可以尝试踏入王者的领域了。”

“成为君王级战力,是拯救世界的第一步。”

主星祭司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埃里克团长就在他身边,他的意识已经完全错乱了,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飘忽不定。

这是与繁星王国有关的特有现象,从来没有怪物能够保留人类的记忆,以及哪怕完全混乱的理智。

“埃里克的天份非常高,如果他不那么沉溺于和贵夫人谈心的话,早就能够再进一步,如果我们能再出一位真王,这次末日灾难,也许不会带来这么大的损失。”

“但不论黑雾如何强大,我们终将在逆境中站起,在绝望中复生,星空城永远不会陷落,我乃主星祭司阿斯特来俄斯,我将守卫王城,至死方休!”

“繁星万岁!”

灵能发出了剧烈的震动,罗德急忙用繁星语再次指明了方位。

这一次,无形的重力场从天空落下,将场内所有的怪物捏成一团,尸体崩裂,骨断肉开,黑雾仿佛鲜血一般从这一大团肉球中急射而出。

瞬息之间,数以百计的怪物死亡。

下方罗维亚等人全都惊呆了。

罗维亚用极小的声音说:“主星祭司,在生前至少是君王级的战力吧?”

奥丽薇亚用同样小的声音答道:“没有错,肯定是的,他已经从令律者向前走了半步,踏入了王的领域。”

“王,和他相比,怎么样?”

“当然远不及王,但主星祭司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走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繁星王国能出现一位圣火外的君王级,表明他们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特罗里安,我们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杰拉巴沉声说:“幸好我们没有选择与他开战的方案,身前就是王者的堕落者,必然也是王级。”

他们默契地没用使用灵能通讯,灵能的扰动非常敏感,相反,声音的扰动就小得多。

在非常强大的怪物前,用普通的方法交流,反而是最好的方式。

“罗德为什么能指挥那个怪物?是梅菲斯使用了精神干涉吗?”

“不可能,精神干涉不可能影响王级怪物,强大的源律会自行斩断一切外界的干扰……否则梅菲斯不是这个待遇。”

罗维亚沉默了几秒。

这是事实,对王城来说,真正制约他们扩张的核心因素,就是王级怪物。

如果梅菲斯能够控制王级怪物,那么她的价值就远远超过了她的罪责和“毁灭之子”预言所带来的风险。

“那是为什么?”

“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也许真的像王城中有些人猜测的那样,罗德是某位强大古代神祇的重生之魂,那块灵魂碎片一定非常之大,除了阿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但白塔已经否认了这种可能,罗德的灵魂是正常的灵魂,没有神的碎片。”

罗维亚沉吟道:“白塔也不一定准确,梅雷迪斯曾经预言我将和奥丽薇亚结下火之誓言并生一个大胖小子,这不就失败了吗?”

奥丽薇亚冷笑道:“别做梦了,野蛮人,我就是和罗德生,也不和你生。”

罗维亚把目光移向杰拉巴,用眼神示意:“你看!”

杰拉巴没有理他,又说道:“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从古籍上看到过一个说法,在人类崛起之时,通常会出现各种不同寻常的事情,各种不可思议的胜利,各种无法解释的巧合,就好像有一种无上的力量在帮助我们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

“我认为,我们就在这个时期。”

“王的出现,阿兰的崛起,众多新星的闪耀,奇迹的发生,等等这一切,都在说明这一点。”

“这次任务,也许会出乎意料的顺利。”

罗维亚和奥利维亚的眼神中渐渐放出光来。

“没错。”

罗维亚肯定地说。

“我感觉就是这样的,也许,我们这一代将开启人类的崛起之路。”

奥丽薇亚也露出了笑容。

“对,夺取圣火之种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就像现在一样。”

杰拉巴没有接话,他仰望着天空,看着那一大团旋转的白光,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是啊,但愿一切能如想象中一般顺利。

——

天空。

主星祭司再一次将一个方向的怪物全灭之后,罗德已经在思考怎么利用他去打繁星女王了。

当然,这有点困难,变数太多,但至少可以把圣火祭祀场的蔽障打破吧?

罗德忐忑不安地看着主星祭司收回法杖,耀眼的白光中,他的面孔有些模湖,但依然能看到他干尸一般的脸,两个干瘪的眼窟窿,和残缺不全的牙齿。

他的灵魂混乱又强大,过强的灵能使罗德不能更深入地观察到灵魂的内部。

突然间,他的灵魂又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罗德知道,他又要说话了。

但这一次,没有咆孝,只有一种怪异的喃喃自语。

“死了,都死了……黑雾太强大了,诡异的存在不可战胜,星空城,星空城要守不住了。”

虽然没有表情,但声音中那种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无比清晰。

这一刻,罗德并不觉得他是强大的主星祭司,而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污染……源之黑雾越过了星空城的屏障……”

“我们,我们完了,繁星也将熄灭,星空城将变成又一个恐怖黑墓……不不,我们还有希望,阿方斯逃离了,他带着我们最后的力量,带着数百万民众,成功逃离了,他会发展壮大的,就像当初的繁星王国一样,火种会重新燃起,照亮这片天地,你说对吗?埃里克。”

罗德心中一沉,他清晰地知道,阿方斯显然指的是死之岭下方的那个大星祭司。

而死之岭之所以被称为死之岭,就是因为那里聚集了浓郁不散的死亡气息。

繁星王国最后一支逃难的队伍,正是在那里全军覆没。

那个自言自语的大星祭司,就和眼前这个主星祭司一样。

他们没有希望。

繁星的火种,已经全灭了。

“对。”罗德用超小的声音答道。

“果然是这样的。”

主星祭司挥舞着法杖,跳起了一种癫狂的舞蹈。

“他们逃到了哪里?一定越过了死尽山脉吧?听说再往南,会有一片绝佳的地势和一座巨人时代便存在的古老王城,他们一定在那里生根发芽,重新生长了吧?”

按道理来说,罗德应该顺从他的话,沿着他的想象说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罗德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一种异样的情绪,让他开口时吐出的文字变了。

“不,他们没有翻越死尽山脉。”

主星祭司的舞蹈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远方,空洞眼眶中的灵能在急速闪烁,仿佛遇到了某种不可解的问题。

下方。

罗维亚惊叫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强烈的异动!”

奥丽薇亚顾不上压低声音,喊道:“主星祭司的灵魂在暴动!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杰拉巴仰望着天空,感受着那沉重的灵魂在剧烈波动中散发出力量,喃喃道:“罗德,你在干什么啊?”

“你……”

主星祭司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空洞,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噪音,显得扭曲而诡异。

“……说什么?”

罗德坚定而清晰地说道:“阿方斯没能逃离这片区域,未知的恐怖存在追上了他们,这支最后的逃难队伍,就在距离星空城几百千码外的死之岭全军覆没,所有大星祭司全部战死,百万民众葬身大地,由于死亡太多,那里诞生了大量的亡灵怪物。”

空气在震动,急速闪动的灵能和不稳定的灵魂甚至影响到了灵界。

“你……说什么?”

主星祭司重复了他之前的话。

罗德一字一句地说:“繁星王国,灭亡了。”

轰!

虚空中仿佛发生了地震,空间在巨大的压力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弯曲,超强的重力场如同球一样裹住了罗德的灵魂。

“你说什么?”

主星祭司双眼爆射出惊人的红光,恐怖的灵能如同大山一般拍在他的脸上。

“不,这是幻魔,幻魔在影响我的精神,这是幻觉!此乃谎言!你不是埃里克,埃里克正在凯旋的路上……”

罗德果断地捏下了不死之灵,获得了三十秒内不死的效果。

彭!

一声闷响,超强的重力击破了罗德的灵能防御。

罗德的骨头应声断裂,鲜血飙射而出,身体像泥人一样被揉捏成一团,内脏挤出,骨骼压碎。

但下一秒,罗德又恢复成原样。

不死之灵每一秒刷新一次,将罗德从死转生。

但恐怖重力又瞬间将他杀死,内脏骨肉挤成一团,被溢出的鲜血淹没,重力迅速沉淀了血中杂质,使它变成无比清澈。

液体比固体难以压缩,但主星祭司的重力实在太强了,血液在超重中逐渐内缩,又变成了固体,就像一块晶莹的红宝石,封印着那一团扭曲的骨肉内脏。

但下一秒,就像是幻觉一般,罗德又一次重生。

在重力重新捕捉到他并将他杀死的那一瞬间,他喊道。

“斗星骑士团全军覆没!”

“黑雾大魔一击裂地!”

“埃里克重伤而死,斗星骑士团无人生还!”

这三句话,罗德用了二十五秒才说完整。

最后五秒时。

罗德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星空城早已陷落,繁星王国灭亡了!”

轰!

一声长长的呜鸣声,就像海船的汽笛。

重力场随之散去。

空间恢复了平静。

主星祭司全身的力量都在消散,他的躯体化作一点点飞灰,飞散在空气中。

“繁星王国,亡了?”

罗德一字一句地答道:“繁星王国,灭亡已经一千五百年了。”

主星祭司那恐怖的威势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般的平静,他的灵魂不再疯狂而混沌,但却在持续的消散。

“一千五百年了……”

主星祭司喃喃地说,他的声音不再扭曲,没有诡异的噪音,就像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他环视四周,空洞的眼眶仿佛看到了星空城的如今景象。

那样破败,萧条,沉寂,到处都是损毁的建筑,怪物在废墟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一大块枯肉从他脸上脱下,飞散到空气化成了粉末。

他想捂住脸,但看到干枯的手,又有些手足无措。

眼眶中没有泪水,只有黑色的腐朽物,随风飘散。

“一千五百年了……繁星终究是灭亡了,我们所守护的一切,都变成了尘埃。”

“我们的希望,在真正的黑雾和诡异存在面前,不值一提。”

主星祭司想转过头,但他的颈骨已经碎裂飞散,他的躯体已经分崩离析。

“你们,你们是谁?”

罗德迅速答道:“我们来自特罗里安,目的是希望获得星空城的圣火之种。”

虽然主星祭司的面孔已经崩裂,但罗德能够感觉到他情绪的复杂变化。

“是,是吗?我们灭亡了,但人类还在延续!”

“火没有熄灭,我们还没有输!”

主星祭司的语气突然变得急切。

“后来者,我的时间不多了,源之星辰的力量近乎耗尽,女王陛下用尽了最后的星之源……你们中没有君王……可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罗德急道:“您能协助我们吗?”

“不,不,我是不容于世间的存在,当我恢复理智的那一刻,我就注定消散……我将用最后的力量给于你们群星的祝福,希望你们薪火永传,重现人类的辉煌。”

主星祭司举起法杖,霎时之间,无穷的星光从天空落下,附在每一个人身上。

罗德更是被星光包裹。

“后来者,请你们一定记住,这里曾有一个人类王国,它名为繁星,王国中充满了热血的勇士,他们曾为人类而战。”

话音落下,主星祭司化成了灰尽,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当啷一声,他的法杖落地。

长袍从空中飘落,似乎因为失去了主人,它裂成无数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就像墓碑前洒下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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