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晏临,晁阳前朝复国一事就会暴露,到时滕扬在暗,他们在明,不仅复国一事无望,就连小七也可能会被牵扯进去,而小七身份遭疑,滕扬绝对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那小七就算在晋王府也不见得安全。
她看着连肃,犹疑的蹙着眉,想开口却又不知从哪说起。
“如果,我一定要保那个人呢?”顾清歌道。
连肃敛眉,抬眼看她,脸色认真并非作假,她执意要保那人是为什么?
“他不能被抓,晁阳新君惑乱朝政,杀了前朝君主,又夺了皇权,连孩子也不肯放过,为这样一个人杀了害了其他人值得么?”
“清歌,这是我的职责。”她的义愤填膺,对晁阳君主的强烈不满令连肃费解,那是他国之事,旁人对此了解已经就是甚少,而她却颇有研究,更是对此愤愤不平,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她也比他人更加厌恶。
国家更新换代是常有之事,唯独晁阳君主更换让人心有不甘,新任君主登基之词虽然堵了悠悠众口,但谁人看不明白那是谋国害君才揽的皇权,百姓无力反抗,他国眼观却也不想插手,如此,滕氏即位变得格外容易。
“清歌,那人可是前朝后裔?”连肃正色,想要刺杀滕扬,又让顾清歌袒护说出那样话来的人,他能想到的只有前朝皇室后裔。
顾清歌神色一凛,看着连肃眉头紧皱,想了又想,还是将晏临一事告知,不过却刻意将小七淡化。
连肃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良久才沉声道:“这事你不该插手,他国如何与我高胥无关,从今日起,你不准再见他。”
“为什么?”顾清歌惊诧,言明此事是想着连肃会帮上一把,可谁知他却告知自己不要再管这事。
“晁阳的君主姓滕,戚氏已经成为过去,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丧国之犬惹怒现在的晁阳!”连肃别过脸,神色坚定。
“连肃!”她站起身,面色微怒轻喝道,“人人都道你侠义洒脱,如今你却畏手畏脚,滕扬奸佞,你为何不能帮晏临除了他,难道你堂堂威慑四方的晋王爷只是恐有虚名么!”
肩膀因气愤而微颤,顾清歌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对待滕扬一事上,她从未想过连肃会百般推脱,虽然这不是高胥的事,可那人却是万恶之人,为何就不能秉持公道还小七君主之位。
祸国殃民,杀人无数,这人难道不该受惩么?
“我不会帮他,清歌,你若为他好,就叫他离开高胥,否则被我抓到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淡淡说着,转而起身离去。
连肃的拒绝,连肃的不近人情,顾清歌觉得今日才像真的认识他,以往他多变,她都能理解,可如今,对于晏临和晁阳前朝,他漠然不问,只想着要抓住他,这事分明有回转余地,为何他就不能通融帮个忙?
“王妃,茶泡好了。”莲秋笑着拎着茶壶进门,抬眼看到的却是顾清歌愁眉紧锁的样子。
“王妃?”她放下茶壶,有些担忧,“王爷呢,奴婢刚才见着王爷回了阁内,王爷没回屋么?”
顾清歌摇了摇头,摆摆手:“离儿可来么,好久么见着她了。”
“您糊涂了,不是前几日才和离儿姑娘出府,王妃,您怎么了?”清歌脸色难看,一看便知她心绪不宁,莲秋顿时苦着脸叹了口气,这才刚和王爷圆房怎么又闹上了。
哥哥的事未解决,又冒出晏临的事来,再加上连肃强硬的态度,顾清歌已头痛万分,她起身四处打量着连肃有没有派人跟着,察觉安全才只身去了芳心院。
小七她已告知过近日不要多与晏临接触,晏临这边也少有动作,顾清歌去到芳心院时,里边一片沉寂,她微微诧异,想着就算是安分些,也不会如此安静。
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她轻声叫道:“晏公子?”
里间无人回应,她又叫了一声:“司姑娘,晏公子?”
依旧无人应答,整个芳心院安静的有些诡异。
她缓慢迈着步伐,轻轻叩响房门,还是那般沉静,她伸手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去,里间空无一人,进了房门,她又道:“有人在么?”
“嘎吱”一声响,顾清歌背后一寒,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屋内,她顺着光线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那,藏蓝色衣袍格外显眼,那是——连肃!
“你怎么在?”她愕然。
连肃抬脚走进屋内,看着顾清歌脸色微僵。
身后,左青跟着进来,见到顾清歌恭敬作了一揖。
顾清歌几乎是瞬间明白连肃为何在这,上次她拜托左青来此,左青不可能没听出话音,只是,她拜托过左青不要告诉连肃,而他失信了。
“属下是王爷的人。”像是看出顾清歌心中所想,左青拱手说道。
她微微勾唇,讥讽的看着眼前两人:“你们将晏临抓去哪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
“皇上,还是滕扬面前?你真就想他们死么?”顾清歌好笑的看着两人,自嘲的神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王妃,”左青道,“他们犯了律法,是罪有应得。”
“不用解释,”顾清歌冷笑,上前两步,走近连肃,几乎要抵在他眼前,“要把我抓了么,私藏罪犯的罪应该不轻吧?”
“清歌,”连肃蹙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不知以何表情面对,“不要胡闹。”
“胡闹?”顾清歌转过身子,微微摇头向前走了两步,“你只顾皇室尊严,这个要不得,那个要不得,为什么就看不到旁人无奈,他有仇不能报,家国之恨也只能暂且搁置,你只当没发现他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你这样和滕氏又什么区别!”
近乎歇斯底里的言语,顾清歌说完自己都觉得恍惚,她与晏临并未相识几日,与小七和五儿关系还算不错,可这些足以让她对连肃怒火相向么?
是自己心底那点痛被唤起,看着旁人无助自己无法救援,就像是亲眼目睹自己被凌迟一般,肖念说她悲天悯人,心太软,可是她不知,她曾亲眼目睹一个十五六的姑娘在自己眼前殒命,是她的软弱让那女子失去性命,她慌神绝望的目光她至今也不能忘记。
那是无法挽回的,每每想起她都痛恨自己的无能,滕扬恶行可诛,她又怎能对晏临视若无睹。
“清歌。”连肃叫她。
“你走吧。”她摆手,向前走去,她不想再看见连肃,怕看见他眼中的无情和决绝。
“王爷,”左青蹙眉。
“跟着她。”连肃摇头,怕顾清歌出事,叫左青跟在她身后。
顾清歌嘴角带笑,淡淡走在街市,看着身旁人来人往忽然不知自己该去哪,家中哥哥出了事,爹娘焦躁不安,晋王府,连肃前一刻还待她温柔至极,可现在,也不过是严词拒绝她的请求。
男人多是薄情寡义,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信连肃待她真心,但也信她与高胥相比,高胥王朝比她重要的多。
嘴角苦笑,连硕大概也是如此,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她也只配当个牺牲品了,这样想来,倒是能理解他对自己无情,说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可这理由却比他根本没爱过自己更加讽刺,她笑,笑自己无知,笑自己优柔寡断,更笑自己明明怕受伤还要像飞蛾一般扑过去。
连肃,她突然发现自己会因为他的无情变得如此不堪。
晃着神,她就那么一路踉跄走着。
“晋王妃,这是要去哪啊?”突然的声响让顾清歌愣神。
她抬眼看去,就见邬玥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没工夫跟她闹,看着她挑衅的目光,她只觉得无趣,尤其是这人是因为连肃找他麻烦,嫁不成他太过憋屈?可她这嫁了连肃的才更不好受。
“回府,你要同我一起么?”
“那不知是要回晋王府还是将军府,”她挑着笑,“听说王妃哥哥入了狱,想必这会儿你一定很难过吧?”
顾清歌脸色一僵,阴沉着面容看她。
“莫不是叫我猜中了?王妃这是赶着回将军府啊。”
“邬玥。”她沉声。
邬玥丝毫未收敛,嘴角的弧度扩大:“别急啊,王妃心里焦急我明白,可这进了牢房怕是就出不来了,王妃你就是急也没用。”
怒气被她激发,顾清歌整张脸惨白又愤怒,她隐忍不发,看着她越发得意的脸色淡淡道:“要是邬小姐闲着无事不如回家多看看书,理清了高胥的律法再来同我说教说教。”
她绕过邬玥,准备离开。
却不料邬玥突然拽住她的手,狠狠一扯,硬是将她拉回倒退了几步。
“这就想走?”她嗤笑,越发觉得顾清歌这副狼狈样子可笑。
“你想做什么?”顾清歌冷着脸,看着她因自傲而显狰狞的样子蹙紧了眉头。
“肃哥哥今天不在,我就要好好教训你!”话毕,她突然抬手。
长鞭在空中划开一个弧度直奔顾清歌而来,她怔愣,看着那道长鞭竟移不开步,只能呆呆望着它愣愣的抬手闭上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