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呢?”状元带着笑容看着他。
季珣装傻:“什么画?”
他还抱着一丝丝幻想。
说不定这些人诈自己呢?
然而他没办法幻想成真了。
因为下一瞬间,对方的口中就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个人。
“陆大人昨日与友共游,酒醉后特意提到了你,也提到了你昨日的一幅大作。”状元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如沐春风,季珣却感觉到了阵阵寒意——果然是陆大人卖了自己!
这也太可恶了一点吧!
更可恶的是,这个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没办法报复!
你说这气不气人?
然而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先把面前的难关度过去啊!
鬼知道拿人家打趣当了原型的画,会被人看到,还被这人给出卖了,这就太过分了!
季珣如果知道社会性死亡这个词的话,肯定会说,现在就是社死现场了。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有一会儿,毕竟是一肚子墨水(黑色)的文人,他立刻就撑住了。
“是吗?昨日我是观雪有感,随手做了一幅画,但是那个我已经带回家里去了呢!如果杜兄想看的话,不如到谨行家中一同观赏?”
画已经送给妹妹了,这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而已,就不信他们还真就敢跟他回家去!
然而下一瞬间,季珣就听到了啪啪打脸的声音:“既然谨行如此隆重相邀,那为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珣……
季珣裂开了!
然而话都说出来了,人家已经答应了,他还能收回来不成?
于是他只能僵着一张脸应下了,并且表示,肯定让诸位宾至如归!
是的,去的不只是这位状元郎,也不只是被当做了自己画作原型的几个南方人,而是同一个屋子里的所有同僚。
当然,不包括因为宿醉而正在自己单独的隔间里面头疼的,卖了自己的上司陆大人!
季珣这边应下了,很快就往府里传了消息,那边自然利利索索的就准备起来了。
这还是季珣第一次在府中宴请同僚,自然是不能出了岔子的。
而季璇则是看着自己上午画的这幅画,想着不如到时候将这个一起送过去,自家大哥还能罪名轻一点。
她也是看了大哥画的那副画,有感而发的。
这幅画与其说是工笔画,不如说更像是水粉之类的写实画法。
上面画了一些女孩子在厚厚的雪中玩耍的场景。
有的人在打雪仗,一边缩头缩脑一边丢出自己手里的雪球;有的人在堆雪人,将雪人从小到大的排列的整整齐齐;有的人在厚厚的雪中翻滚,身上都沾满了雪;有的人腾空而起,朝着厚厚的雪堆扑去……
而这些女孩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眼睛也明亮的很。
除了这些玩雪的女孩之外,还有几个女孩,则是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面笑嘻嘻的看着她们的方向,神色中都是调侃打趣。
这幅画本来没什么的,但是当和季珣那副画放在一起,并且看到那副画角落里面的几个字之后,立刻就能让人会心一笑了。
是的,哪些是南方人,哪些是北方人,一目了然啊!
季珣在传信来的时候,因为需要她将昨天那副画先拿出来,所以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季璇这么做,可以说是非常的促狭了,不过估计季珣看了之后,也只会开心的将妹妹的画拿出来给同僚看个高兴吧!
翰林院散值的时候,忠勇侯府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
待客这种事情,刘滢滢是非常熟悉了的,自然是可以不出一点错漏的。
而季璇跟着母亲学掌家理事之后,对这些也已经很了解了,这次就是她动手,母亲在旁边看着。
一直到最后,刘滢滢都没有指出季璇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有漏洞,而是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女儿发挥,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今后母亲就可以不担心你了。”刘滢滢看着女儿,想到之后她要一个人撑起王府,一直以来都很担心,就差将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塞给女儿的她,总算是放心了。
是的,什么都比不上一场实战,女儿表现的很好,而且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自然也就不再像之前一样不停地担心了。
但是想到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女儿就要出嫁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都是母亲教导的好呢!”季璇笑眯眯的跟母亲撒娇。
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二十好几的人了撒娇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她可是个芳龄十几岁的小姑娘!
季珣和他的同僚在散值之后,一起乘坐忠勇侯府派出去的马车过来了。
他们一进来,就被引着去了季珣居所附近的一处待客用的花厅。
这里不管是面积还是景致都是不错的,虽然已经是万物凋敝的冬日了,昨天还下了一场不大的雪,但是这边的梅园却依然很漂亮,刚好和季珣画中的梅花相呼应——是的,这也是季璇的一点小促狭。
大家都是饿着肚子的,季珣这个主人家自然是不能让客人饿肚子,所以立刻就传膳了。
季珣在翰林院也是天天自己带饭的,大家有的时候也会互相分享自己的食物,而被分享次数最多的,莫过于季珣了。所以同僚们都知道忠勇侯府的吃食美味。
这会儿见各种好吃的上来,已经混熟了的诸位,就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动了。
几乎每个人都能在自己面前看到一道以上的自己喜欢的食物,不由得纷纷觉得侯府实在是贴心。
这都是季璇平日里听大哥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总结出来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了。
大家美美的用了一餐饭,热乎起来之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今天本来的目的上去了——
“谨行不如让大家观赏一番你的大作?”状元郎笑着看向了东道主,一点都没有反客为主的意识。
他,就想要知道,季谨行到底画了什么!
季珣也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于是只能无奈的让人将季璇送过来的画缓缓展开,然后他眼睛直楞楞的看过去——这是拿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