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大赛。”
“真是绝妙了,这一个书画大赛就是一石三鸟之计。第一,让去赈灾的人知道,宫里还有子孙的命要顾着。第二,让子孙能够见识到帝王之位的艰辛,并不是奢靡浮华,要维系江山社稷的稳固每刻每时都如坐针毡。第三,让我正好掂量掂量那些子孙里到底谁是能用之才。所谓三岁可看到老,这些子孙还没有那些老狐狸的演技,都还是本真的样子,看看这批子弟里,是好苗子,还是坏苗子,也好提前谋划。闻轩兄,我现在就去派人去宫外找棺木。”
“不,第一:先写信给我派人来保护你的安全。第二:立马御笔和玉玺写传召三十分份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青冧门里给张先影。还要给他一封密信,调遣青冧门里新进的一批的小弟子,越小越好,以消减他们防备之心,才能顺利接各家弟子到宫中。第三:安排宫女将好些个空着的嫔妃殿打扫出来。”
十日后,南北双双传来捷报,雨翁写信来:王爷,洪水已经被治理,正在修筑工事,已经垒好基石。信是一个藏头藏尾的密信,雨翁说自己和十石也安全,请勿惦念。
十天前,百闻轩在阑苏收到李千山的来信,信上所言派人来保护自己时特别诧异,加之王城京畿的拾翠斋弟子刚到的密信,知道李千山接了百官子弟进入工种,似乎在下一盘大棋,天下最大的棋。
百闻轩立马诏令弟子们全部在禁宫东门出宫门口的【醉月居】等候,自己亲自赶到京畿保护李千山。又写信给正在京畿的二弟闻易,去禁宫东门口待命,自己会将他带到宫中见李千山安排北方赈灾事宜。
唐锦青和百闻易正在【醉月居】吃着辣子鸡,九曲酿,冰粉和七月香瓜。同一时间收到弟子们传来的不同信件。
从京畿唐门弟子送来的密函里,唐锦心知道拾翠斋的弟子正聚往【醉月居】。
“闻易,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不,锦青,你跟我和长兄去皇宫,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李千山将已经写好诏书和令牌交给百闻易和唐锦青。
傍晚时分,百问易和锦青往西北方官道走去,带着几十人的顾命钦天和三千禁军。同时唐门的弟子和拾翠斋弟子结为一对暗哨,一个暗中留意京畿各官门动态,一个去【醉月居】禀告百闻轩。
过了十日左右,百闻易写了当下赈灾进展回宫中。
粮食全部发放在已经聚在镇中等待救援的农夫农妇手上,百姓被突然到的几千担粮食和几百担水吓坏了,以为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这么快赈灾的粮食和水就到了。民众已经休养好,正在选址凿井,下一步挖井引渠。
李千山拿着这两封南北来的密函去禀告冧帝,结果文武百官全部收到旨意在朝天广场上朝贺新帝。原来冧帝半月前早就安排好了,等自己偷偷走远了,亲信们就可以拿着自己写好的圣旨去宣布自己退位让贤,将帝位传给李千山。
李千山接着圣旨,站在朝天广场最高的阶梯上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一下就头疼起来。
——依旧逃不开这命运啊。
第二日朝堂上,百官倒借着书画之事,往宫中塞自家长女,孙女。
“圣上登基大典上雄龙一主,不如引凰入室相辅相成,巩固社稷。小女年方二八,善歌与舞,正好这几日弟弟在宫中,说思念弟弟,想进宫看望胞弟。”
“陛下,臣之孙女,名叫苜凰,正待嫁闺中,书画笔墨……”
终于打发了那帮老头子,李千山踱步到这芭蕉树下发愁,这才半月,每天每时都要登台唱戏,实在是累。
芭蕉上的雨滴一颗颗落在白玉桌上,李千山在芭蕉叶下抬着头看烟青色的天:“唐锦心,要是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带我去天心崖养僵尸也好,跟你在这禁宫厮守也罢,只要是你就好。”
二十四楼双午楼最上层,顶上悬着两颗灼灼太阳,煞是刺目。整个楼层都是水波纹和平云纹交错的巨石板,石板上火焰灭了又升。
小青龙在火焰里十分雀跃:“娘亲,这里好温暖,我好喜欢这里,这里比我之前那个寒冷的楼好。”
“不要直视太阳,司池。手给为娘牵着,我们快去找父亲。”
“哪里来的蛇仙,模样可真俊俏。”庞大石台背后一个绑着发冠的清秀公子说,手里拿着玉箫。
“姑娘,你可曾见过一只灰黑色蟠龙?”
“这小青龙的鳞片镇好看,你怎么看出我是姑娘的,这里全是灰黑色蟠龙。你夫君还有什么特点呐?我可是这里的百事通。”
“三百年前他种梨树时,脸上被削尖的枝丫插到了,鼻尖和有脸有很深的伤痕。”
“你往楼下去,哪里蟠龙多,都在一处,兴许那里有。”
金斑蟒蛇牵着小青龙往楼下走,虚境里一时火起,一时生雾。虽不像那仙翁说的境况糟糕,可实在找不到下楼去的路。
“兀池,兀池,我和司池来找你了。”喊出去的声音被墙壁吞噬掉了,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满是灵魂飞跃的双午楼,无论下到那一层都是两颗巨大烈日在顶层照耀着,热烈的火气灼烧着身体。一些人形的仙人走来走去,神族在顶上盘踞着看着下面熄灭又升起的火焰,每根石柱上都缠着几只神龙,吞吐着肚子里的火气。
“烟喜,司池,是你们吗?苍天啊,你们如何进了这双午楼,我在底楼见两道天雷,于是不管不顾往顶上来,我见你们娘两实在高兴。可我也愧疚在洪渊洞中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好想你啊。”
“你看,我们不是团聚了吗?”
锦心从好梦里醒来,已经日上三杆。柳怀言就趴在锦心房间的大圆桌上,手中握着剑还没醒来。锦心心里一阵窃喜,没穿鞋履直接白袜子在地上悄悄朝柳怀言走去。
感觉到一只手臂隔着纱衣在自己脖子上,柳怀言迷迷糊糊的声音低喃:“锦心,你想干什么?君子有情,止乎于礼。”
锦心听柳怀言如此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回去躺在床上,装作什么有没发生,将被子蒙着脑袋,思量怎么掩饰方才的行为。良久了发现整个房间都没有声音,又等了一会儿依旧平静无波,倒是其他街道小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被子里闭气闭得太久了闷得慌,锦心往被子外挪了挪自己的脸。
一缕青丝先是垂挂在锦心的额头,接着是光滑的额头对着自己,一双眉如峰陵,目如星辰。不知何时柳怀言的脸上长出了些青胡渣,看着比平日里多了些儒雅深沉,他的气息里有香瓜香甜的味道。
锦心舔舔自己的下唇问:“柳兄,礼貌的问一句,能不能让我一亲芳泽?”
柳怀言弯着腰,纱衣静谧的垂下来,因为锦心憋着笑意,柳怀言快速将自己的唇亲亲附在锦心露出的额头上。
眼前躺在烟蓝棉布上的姑娘,虽然只露出了半截脸来,一双凤目清幽柔蜜的看着自己,那双眉毛里像藏着一片画里峨眉山里的山林般秀雅,羊脂玉一般露出的手肘,柳怀言的心脏在那时失去了节奏,像京城文德城楼上宵禁的鼓点一样密集。
“柳兄,你怎么看着一脸倦意。要不我睡过去一点,你睡过来。”锦心得意的看着他,玩笑的语气的带着真实的期盼。
“好。”
没想到柳怀言答应得这么爽快,在让床时锦心突然害怕起来——都没有准备什么,自己身上的毒气会不会伤着了他。但是他每动一下,空气就炎热一分,他的衣襟里好像藏着一季春天的花香。
“锦心,你脑袋里在想什么,自己一个人傻笑着。从二十四楼楼回来你足足睡了四日,我是真的有些困了,借你床一半。”
“柳兄,什么二十四楼楼,我们昨晚不是在看月亮吗,我在等赵掌柜送酒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锦心不记得我们去了二十四楼吗?”原本已经躺平的柳怀言看唐锦心的脸色和眼神不像是在说假话,她骗人时会不自主的眨眼睛,眼眸向下看,避免眼神接触到对方而有压力被察觉。柳怀言原本已经躺好,这一刹突然坐了起来,孤零零的坐在床中间。
“柳兄,赵掌柜当时提醒众人,夜半时煞气重,各位客人尽量不要外出。我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呢?”
“锦心,没事了,没事了。”柳怀言伸出半只手臂将锦心拦在怀里,垂在锦心袖口的手正好摸到了自己救回锦心后给她写的一封信。
“柳兄,你有没有觉得一瞬间,突然好热啊?你气息怎么这么乱?”
“咳咳,锦心勿要乱动。”
“你知道书里怎么解释除了中毒的状况外,一个公子突然身体发热,气息紊乱吗?”
“我没看过这样的书。”
“可我看药理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种情况。”
“锦心不要说了,我…我还是去自己房间睡吧。”
“柳兄,这种情况你睡得着吗?我还看过一些禁书,就是整本书都只有图,上面有宽衣解带后的男女交织在一起的画面。我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籍,就拿去问祖父,什么时候我可以练这门秘法。祖父问在哪里找到的,我答爹的被子下面。祖父说过了十五以后,你要是想学习这秘籍,我就去峨眉或者蜀山,丹青山,龙虎山给你挑一个夫婿跟你一起练,现在练了你会走火入魔。虽然那本书被祖父收走了,可里面的内容我都记着了,若是柳兄不会,我可以教你。”
“锦心,还是留到你我成婚之夜吧,那时这本书就自然会回到你手上了。”
“哈哈,原来柳兄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要不要现在试着练一下?我也很热。”
“锦心,别拉我衣服。坏你名节事小,锦心也恐怕不在意流言,但将来若你嫁的不是我,而娶你之人十分在意今日之事,恐怕你下半生不能幸福。我们就这样抱着吧,好吗?”
“除了你,我不会再嫁给旁人了。”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在计划会蜀国之后,跟师尊禀明你我的情况,让他替我去一趟拢月山。”
“那我在拢月山等你。等你的时候,我会再搜搜万卷楼还有没有这样的图书。”
“那锦心你不要再动放在我肩上的手。”
“不动,哈哈。柳兄的唇像是京州最好的琢玉师傅雕刻的一般,真是好看。”
“好痒,痒,痒,不是说好不动了吗?”
“那你给我亲一下,就一下。”
“好。”
“柳兄的唇真甜啊。”
“锦心,不是说就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