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主连滚打爬地快滚到前厅的时候,南宫顾晴早已经风姿绰约的坐在一边了。
她穿了一身玄色的衣服,显得庄严肃穆,发髻松松挽就,一根素白的玉簪斜斜地插入发髻中,以保证那看起来松松挽就的发髻不散开,颊边青丝一缕随风飘荡。
本来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现在带上了白色的面纱,未施粉黛却也已经是远山如黛了,此刻她半敛着眸子,眸光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本是一身素色的丧服,在她穿来却还是风韵天成。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时,南宫顾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在南宫浩膝下承欢胡闹的南宫家大小姐了,那个宠着她,惯着她,可以让她甜甜地喊爹爹的人,现在已然不在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南宫家大小姐了,而是新的南宫家家主,南宫顾晴。
本来急急忙忙,根本不顾形象的城主大人,看到前厅坐着的南宫顾晴,突然就在屏风后停了下来,然后开始细细地整理起,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形象的形象。
顺顺没几根头发的头,捋捋被各种油水惯的溜圆的肚子上皱起来的衣服,你问他为啥突然在乎起形象来了,不是急吗?
这不是屁话吗,人家正经死了爹的都在那好端端地姿态端方地坐着,我他妈这么着急忙慌的,搞得好像我才是死了亲爹的那个人,你就说,这被人看去了,丢不丢人,丢不丢城!
说着整理,就城主的形象也是没啥好整理的,不消片刻就差鞋底没收拾了。
城主咳嗽两声故做姿态地走了出去,看起来也是一派气定神细,仿佛之前急的把头发都快捋光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所以说嘛,城主还是城主,私下里再怎么没啥本事,端起架子来是轻松自得的。
南宫顾晴见城主到来,连忙起身拜见:“城主大人,在下南宫顾晴,现任南宫家家主,今日未得邀请便擅自前来,实属冒昧,但着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望城主大人海涵。”
城主盼南宫顾晴盼地天花板都要被盯穿了,此时却还是故作姿态地问道:“何事惊慌?竟是一刻都等不得?”
南宫顾晴道:“城主满是大人耳目,城主大人消息一向最是灵通,想来早已知道我南宫家变故。”
城主对于结局纪墨的方法想知道的不得了,一刻都不愿多等,可是此刻还是得惺惺作态,不得失了身份“南宫家主,请节哀。您故去的父亲是我星沙城的第一勇士,星沙城的所有百姓都会永远记得他的。”
南宫顾晴听罢城主的客套话,接着说:“那城主大人应该明白,我此次前来所欲为何?”
“那是当然,这纪墨小儿当真可恶,定是凭着些不入流的法子,钻了前任南宫家主的空子,老家主又是仁慈之人,方才让这小人伤了性命,当真可恶。”城主一听终于要入正题了,内心真的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要绷住。
“并非什么不入流的法子,是家父技不如人输了。”没有接城主的话,南宫顾晴平静地道出事实。
“这……南宫家主你……”城主突然接不住话了,你怎么不按套路说话,你这叫我怎么接。
“城主大人不必觉得为难,既然是事实又何必隐瞒,我南宫顾晴一向磊落,根本不在意这些无谓之事。今天来找城主大人,并非为了来哀悼亡父的,家父已然故去,而杀了家父之人却还在外逍遥,晚辈咽不下这口气,城主大人素来与我南宫家亲如一家,亡父尸骨未寒,我想城主大人自是愿意帮晚辈的。”南宫顾晴接着道。
“那是自然,不知道南宫家主有何打算?你也知道现如今南宫家几大长老尽亡,前家主也已过世,说句不好听的,南宫家现在已经是散沙一盘,根本无人可与纪墨一战。”城主回道。
南宫顾晴沉声道:“我南宫家能成为星沙城大家,除了亡父自身实力非凡,家族实力强大,我母亲那一支也是不可小觑,家族内部的能人异士并不比现在南宫家的少。”
“只不是我母亲早亡,我们与母亲家久不联系,所以城主大人才不知道我母亲那一族的家族势力也是极其强大的。”
“不瞒城主大人说,如今我南宫家已是今不比昔,族中众人现在都被纪墨吓破了胆,也是我这个做家主的无能,不能手刃仇人,只能带着他们逃亡,现如今已经联系到我母亲那一族,我外公对此时也是极为震怒,已经答应帮助我们对付纪墨了。”
“不过如今纪墨蜗居在星沙城,要捉拿纪墨,还是得城主大人出手相助才行。”
一听收拾纪墨有门路,城主不禁喜上眉梢,连忙不迭地答应道:“这是自然,我与南宫家相交良久,家父在世时与我关系也是极好的,现如今南宫家有难,我自是应该鼎力相助。”
“那晚辈就在此谢过城主大人了,等我与外公商讨好计划后,自会传信于城主大人,望城主大人可以与我等里应外合,将纪墨这厮一击即杀。”南宫顾晴拱手道。
“南宫家主不必客气,这本事我份内之事,定当尽心竭力。”城主回道
“那晚辈就此告辞。”南宫顾晴一拱手,看是要离开。
“来人啊,帮我送南宫家主出去。”一看一直忧心的事情解决了,城主自然是整个人都放松了,连喊佣人都口气都带着轻快。
看来这纪墨活不过几日了,城主自是心中大悦。
而这南宫家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举家逃亡也是让人唏嘘。
这星沙城居于沙漠之上,远离水源,确是繁荣富足,与南宫家是有莫大的干系的。
这星沙城虽说缺水少雨的,但是沙漠的各种珍稀生物多啊,像是赤尾蝎这种凶物,却浑身都是宝,蝎毒淬炼了能制成一滴就取人命的致命毒药,而这蝎尾的毒刺却是极其珍稀的药材,一根的价格足够普通的人家不愁吃穿外带供个修行者一年余。
但是因为极为凶残,一般人也不敢去捕获,而南宫家就恰好有这本事,再加上别的种种凶兽,星沙城硬是发展成了珍稀材料贸易的城市,到处欣欣向荣,一派繁华。
可惜,在下一个有这么强力的家族来之前,不会有这么便利的事情了。虽然是损失良多,不过对于城主来说,也这不过是点不痛不痒的事情。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最好让这南宫家和纪墨两败俱伤才好,这样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纪墨死了就没人可以干扰他了,而这南宫浩也早就想脱离他的控制了,如今这南宫家族七零八落的刚刚好,免得到时候抢他这个城主。
他早已看好下一个傀儡家族了,虽然比起南宫家实力差的远,但是也可勉强维持城市发展,而且,最主要的,一个不受控制的活人怎么比得上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呢?
城主在这边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可惜,他算计的不是别人,是纪墨,怕是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好却不可得。
视线转会纪墨这边,待纪墨不吃不睡三天修炼恢复结束时,世界早就变了个样。
幸得他早有防备,往略微人群稠密的地方走去时,都会带上斗篷,收起玄天,掩人耳目,而不是傻不拉几,大咧咧地就到处乱窜。
他发现街上巡逻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些还在武道九重天的人居然也加入了巡逻的队伍,很明显是城主加派的人手在搜寻什么人,而且城里的换岗比之前更勤了。
出入城时也开始了排查,纪墨哂笑,都是一群修为低级之人,还妄图翻起什么风浪,即使是在星域没有天赋之人,即使出生便是炼星者又如何,一辈子面板属性都不会增加,永远没办法在修炼上做出什么成就。
纪墨看着这些变化,只觉得滑稽可笑。当他准备离开,根本不想和这些庸人浪费时间之时,突然有人凑到了他身前。
“兄弟,你是外地人吗?我和你说啊,我们城里最近发生了一件特别大的事情,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们这一顶一的南宫家主,南宫浩,被一个来自凡间的少年给杀了,听说还是一下子就击杀了。”
“啊呀,我的天,这是得多厉害,你说,这么厉害的人到底会长啥样啊?”一个着一身短打的青年靠近纪墨,突然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纪墨最是烦这种背后议论别人之人,但是也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随意杀人,所以只是随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事情,想让那个青年让自己离开。
可是没想到,那个青年竟然锲而不舍地又跟了上来,非要继续说。
纪墨登时想要暴起,转头恨恨地瞪向青年“闭嘴,再说把你舌头割下来。”
青年看着纪墨兜帽下的脸,突然扬起一个如四月暖阳般温暖和煦的笑意,语气轻佻道:“你说,他是不是就该长你这样啊,纪墨。”
纪墨登时愣在原地,此刻他用精神力去探知才发现,青年身体内部隐藏着如云堆积般的星辰之力,而他竟然根本探不出青年的修为究竟属于哪一重,只要实力强于自己之人,他才探查不出,所有的信息都都指向一个真相——眼前这个青年,修为最起码是个炼星者。
而且纪墨发现周围他探不出修为的人,不只青年一个,而他们都在以他为中心,向他聚集。
他看着眼前笑着的青年,突然从内心底里升起一股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