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天色阴沉的可怕,寒风凛冽,严寒的天气让庄稼汉们早早收工,回到窑洞烧着炕床。
王满银却全然不觉得寒冷,将身上的狼皮大氅脱下盖在兰花身上,再次用力拉着板车在雪地上行驶。
他力气很大,板车在雪路上又快又稳的行驶着,兰花很少感觉到颠簸,在这大雪天里也不感觉寒冷,反而还觉得有些热。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熟悉的狼皮大氅,再一转头,王满银果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王满银抹掉脑门上的汗水,便不再多说,心里的恐慌慢慢归于平静,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心里期待自家男人当父亲的样子了。
谭磊和陈东河也震惊了,他们两人虽说也在拉板车,但基本上没有使力的机会,王满银站在最中间,一个人就将板车拉的飞快,他俩更多的是保证板车的平衡。
石圪节并不远,来到医院,王满银将兰花抱进医院,医生看到以后,立马安排产房,许慧和胡月华也进去帮忙。
王满银喘着粗气,直直的盯着紧闭着的产房,心绪乱成一团线球,自穿越过来,他的情绪第一次这么不稳定。
“满银,把衣服穿上喝口水吧,你这家伙跟个牲口一样,拉着板车跑的飞快。”陈东河拿着狼皮大氅说道。
王满银喝了一口温水,没有穿衣服,他现在浑身热的不行,心脏砰砰直跳,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等待是很漫长的,王满银只能听到产房里面传来兰花的痛叫,许慧的安慰,胡月华大喊用力。
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到哪一步了。
天色变成黑麻麻一片,大雪更加肆虐,彷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一样,寒风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在天地间肆虐。
“姐夫,我姐咋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安还有孙玉厚老汉突然跑过来了,前者关心问道,孙玉厚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一直落在产房的木门上。
王满银轻轻点点头,算是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多的话就没说了,他全副心思都在产房里面。
他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突然一拍自己脑袋,拿出自己带来的白粥鸡蛋,找到医院里的灶房,赶忙热了起来。
热好以后刚回到走廊,胡月华就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满银,你带的鸡蛋呢,兰花没力气了。”
王满银心里庆幸刚刚好,赶忙将热好的鸡蛋和白粥递过去,嘴皮哆哆嗦嗦的说道:“有点儿烫,给兰花吹吹再吃。”
胡月华好笑的看着惶恐的王满银,接过白粥和鸡蛋,“晓得了,瞅你那样,还是一个大老爷们呢,紧张个求,兰花身子好着呢,我就没见过这么顺利的。”
说完,胡月华直接就进去了,木门再次关上。
“我哪里紧张了?”王满银梗着脖子反驳,但双手却是止不住的打抖,眼神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时间从没有如此漫长,不知是多久过去,外面的天色完全被夜色取代,少安等人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此时都耐心等着。
“哇哇......”
突然,一声有力的哭声穿透产房,传到外面的走廊,王满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抬头看着产房,眼里闪过期待。
一股热流更是滚过心间,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充满了王满银心头,心脏砰砰直跳,一个新生命好像被老天爷送到自己的身边。
肩上的责任似乎更重,让他的气质越发稳重成熟,王满银恨不得立刻冲进产房!
“生了,生了!”紧接着,胡月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去,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少安等人全部都站起来了。
这可是孙家的第四代人!
谭磊和陈东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自然是愿意看到王满银一家子平平安安。
就在王满银以为结束的时候,胡月华惊讶的声音再次从产房传了出来,“不对,还没生完,再去打一盆热水,兰花,继续用力,用力!”
王满银一颗心再次提了上来,这又是咋回事,到底生没生出来,兰花咋样了,哎呀真是急死个人,里面到底咋回事嘛!
他手心出了大量冷汗,心里有想直接冲进去查看的想法,拳头紧握,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走廊上等待,听从老天爷的主宰。
大约又是几分钟的时间,胡月华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生了生了,哈哈,居然是两个小子,兰花你可真行,这下满银可不得高兴坏了?”
两个小子?
王满银童孔扩大,心脏的搏动声回荡在耳边,心里有了猜测。
兰花是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
还是两个小子?
也不知道兰花怎么样了,虽说她吃了安胎药丸,平日里更是没出个什么毛病,但是没有亲眼看到,王满银还是不放心。
应当是没事的,要是有事的话,胡月华早就叫他进去了。
产房里面传来惊喜的欢呼,但是木门却是迟迟没有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把王满银急的哟。
终于,木门打开,胡月华探出脑袋笑着说道:“满银,进来吧,你可得好好感谢兰花。”
王满银松开拳头,迈着大长腿朝产房走去,但刚走了两步,脚下就被自己拌了一下,差点儿摔在地上。
众人见了,立马善意的笑了起来,他们可很难看见王满银这幅失态的模样。
王满银也不在乎,走到木门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重复好几次,但心脏还是跳动的飞快。
“进去啊姐夫,愣着干啥。”少安在后面催促道。
王满银没有理会他,捏了几下拳头,伸手一推,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产房很简陋,里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地面被水打湿了一片,还能看到些许血迹。
胡月华和许慧一人抱着一个襁褓,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样子,新生儿清脆的哭声在产房回荡。
王满银径直朝躺在床上的兰花走去,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心里一痛,大手拉着她的手,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花温情的看着他,小嘴一翘,说道:“满银,我争气不,给你生了两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