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关磊在关村里还有几个认识的叔叔爷爷,三人找到了一个房子。房主早就离去,似乎定居在了北方某个城市里,老家房子则拜托村人帮忙照看。里头灰尘不少,不过家具都是完好的,整理了一番之后睡觉过夜倒是没问题。最后三人的方案是这样,李洛约和罗宾睡一个房子,关磊则住隔壁的一个屋子。
晚饭吃的是馒头和咸菜,还有热汤,十足的乡村风格,淡,但是量超多。
饭饱之后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之前逃避的话题。
李洛约自然要主动牵话头,毕竟罗宾之前和关磊有些摩擦。他提问说:“关先生,你之前似乎还有很多其他的话没有告诉我们对吧?”
关磊嗯了声:“还是先继续那起杀人案吧。丈夫杀掉了妻子和情夫之后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下山后将孩子带到了天坑那里,然后拉着孩子一起跳下去自杀了。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罗宾忍不住问:“尸体没有找到,怎么就判断他和孩子一起死了?”
“死没死不知道,不过自杀的确是确凿。”关磊神色入场道:“有人看着他带孩子一路过去,目击的几个村民还问他干啥,他当时一点也没露出异常,说和孩子去山上挖山药。有个村民就想这些天哪来的山药啊,有些不放心就跟了过去,结果看到父子俩一起从那天坑的洞口跳了下去。天坑和石头人不在一个地方,是在山的另一头。明天我带你们过去看一看你们就知道了。”
谈话到此截止。
关磊离去后,李洛约二人洗漱后关掉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洛约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他顿时醒过来发现是旁边罗宾干的。
罗宾眼睛睁得老大看向房顶,轻轻嘘了一声。
接着李洛约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房顶弄得框框作响。似乎是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可是这栋小平房只有一层,上面除了一些废弃的石头什么都没有,是什么在作响?
此时罗宾突然又指向窗口:“有人在外头看我们。”
李洛约扭头一看,果然,外面有个影子在窗口周围晃来晃去。对方似乎也有些忌讳,只是流连,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多亏了今天月亮明亮。
人影逗留了一阵,最终还是离去了。屋内俩人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罗宾为了保险还是将桌子顶在门上,这才回来睡下。
李洛约一夜都心事重重。本来就充满迷雾的村子现在更是状况频出,他不知道是哪些人不欢迎自己和罗宾。到底自己一行人是触犯了哪一类禁忌?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狗叫让李洛约醒来。推开门一看,他发现罗宾正在和一条大黄狗互相追逐,也不知道是友好竞赛还是其他什么的。
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喊了声,大黄狗乖乖地跑到他脚边摇尾巴。
老头身边则是站着关磊。
看到李洛约,关磊笑了声说就差你了。
“介绍一下,大军叔,这就是西叶市青年报的记者李落,那位是他的搭档罗宾记者。”关磊接着面相李洛约说:“就是大军叔跟着关军看到他和他小孩一起自杀的。”
关军应该就是那个丈夫了。李洛约这么想着,对大军叔伸出手:“大爷你好,我们来是采访一下这边的天坑和古代石头的。不过没想到还发生了一起命案,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军叔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外地年轻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出了他所见到的事情。
当天老人正在一处树下抽烟,看到关军拉着孩子风风火火往外走。关军家向来是妻子带孩子,关军只顾闷头在外挣钱。所以老人问了句去干啥,关军回答说去山上挖山药。他注意到关军根本没带什么工具,锄头和镰刀都没,而且孩子走得鞋子都掉了关军都不肯放慢速度。
于是大军叔就远远跟着,怕是出了什么事。
“到了天洞那里,他就抱住娃子就要一起跳。我喊都喊不动。”说起这事大军叔又是摇摇头,拉了拉身上的绿色军大衣,脸上一股遗憾:“我赶紧跑过去,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东西落下的声音。恰好这时候有个娃子从旁边路过,我就让他去喊人。结果警察来了,说他杀了两个人,一个他女人,另一个偷人的。”
按照大军叔的说法,他一直跟在关军和他孩子身后,到了洞口也没有离去。
关键点在于里头一直没有重物落地的回响。
李洛约问:“那里天坑到底是有多深?”
“多深?”老人一晒:“深到你落下去听不到声音,下面有东西,人一进去远了就被‘爪子’抓走了,回不来,当然没声音。邪门得很。”
几人从村子里再次启程,此次目标是天坑。一路倒是并不难走,因为天坑到村子里的路是多年踩出来的,不像怪石区域那里,本来根本没人在意,没人去自然路难走。
跟随关磊的脚步,李洛约和罗宾终于来到了此次的重点,天坑处。
天坑现象在全世界都有,一般指的是具有巨大容积、陡峭而圈闭的岩壁,常常孕育在巨大的山体和岩层之中。而天坑的成因目前有两种主流说法,一是地下溶洞坍塌导致下面的溶洞空间露出地面,二是冲蚀,重点在于水的作用。
不过关村旁边山上的天坑却有些不一样。
它更像是山洞,黑漆漆的洞口大嘴一样斜向上方,目测直径至少有十米,洞口周围长满了藤曼和苔藓,行走必须格外小心。让李洛约更惊讶的是,洞口被长长的铁锁链给拦住了,锁链的两头是用钢钎凿入山体的,一共有三根,其中两根交叉呈现出X的形态,上面还贴了小心路滑的告示。另一条则是从中间横着试图将洞口给截断。三根铁链都是锈迹斑斑,锻造工艺也很粗糙,一眼就能够分辨出的确有些年头。
罗宾用手摸了摸铁链,皱眉说:“既然害怕掉下去,为什么不用水泥之类的堵起来?”
“不行的。”关磊摇头解释:“一是这天洞也算是村里的一个传统地方,不敢动,二是如果堵起来其他地方就会塌陷,还是会产生新洞,好像说是风力因素,再一个这里加重也有可能再塌方,让洞口扩大。”
罗宾又问能不能下去。
这种问题实在太白痴了……李洛约甚至怀疑搭档是不是还在受到那些怪石头的影响。
没想关磊点头说可以。
“不过今天不行。需要一些绳子,不然太危险了。”
按照关磊的说法,下去需要将绳子紧紧缠住腰部,然后另一端系在铁链或者大树上。这样才不会怕打滑。
“里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一个不断向下的斜坡,路面滑,不过不要走远就好。我小时候下去过,越到下面风越大。只是里头的深处没人到过。”
李洛约点点头,看来就和攀岩差不多,做好安全措施就行。
他突然想起离去前老人的叮嘱,于是询问:“大军叔说的‘爪子’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爪子,关磊脸色变得有些郑重。
“这是村里的一个说法。要从八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国内动乱,到处都在打仗。打仗就会死人,军阀头头们漫山遍野拉壮丁。村里人于是跑到了洞里躲起来。外人根本进不来,哪怕找到这个洞也不敢进去。极少数进去的不是摔得没声响就是吓得爬出去。也是因为这个洞,所以关村当时在众多周边小山村里算是人丁兴旺的,最大限度保留了人力。旁边的人因此都过来避难。说起来还多亏了这儿。”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每一次军阀或者强盗离去后,村民们从洞里撤出来都会发现人数减少。少的有一个两个,多的甚至十几个人。这些人消失得都悄无声息,好像被这个洞给吞下去了一样。终于,有天有个幸存者从里头跑了出来。他衣服破烂,身上都是擦挂之后的伤口,整个人也有些精神受创。不过他还是结结巴巴说出了真相。根据他的话整理,里头深处有“爪子”。具体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只晓得有的人呆在里头时会感觉到一只手在拍自己肩膀,然后人就迷迷糊糊失去意识,跟着它引导的方向走进深处,再也回不来。
幸存那人的证明就是在他背上衣服有好几个血手印——说是血手印倒不如说是血爪印,那些手指又长又细又尖锐,就像一根根拔长的钉子。
从那以后,血爪的事情就变成了村里的一个忌讳。
可实际上血爪对于村民的影响并不大。村民们发现只要不过分进入洞穴深处,血爪就不会出现。
关磊招呼俩人:“走吧,回去午饭了。”
李洛约临走时又闻到了之前在怪石堆那里的味道。依旧还在,不过并没有那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