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针对林瑶的情况提出了治疗的方案,首先还是要进行手术,要把胃里新长出的肿瘤切除。
已经切割过一次,第二次手术时,林瑶显然比第一次要镇定的多。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门外等着,她知道,最受煎熬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外面守候她的那些人。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甄印辉在得知林瑶的真实情况后,差点晕厥过去。
在这个世上,他只有这么个妹妹了。如果连她都不在了,要他百年之后怎么去面对父母?陆霏霏听了也是难受的厉害,扶在甄印辉肩膀上就哭了起来。
谁都不想她有事,谁都希望她能坚强。
而饶以哲心里,已经把能求的,能祷告的神念了很多遍。
他没有宗教信仰,也不迷信,可如今为了林瑶把这辈子没念的佛都念完了。
可手术只是切除癌细胞组织,并不能防止癌细胞的扩散。林瑶手术后,仍然需要进行化疗。至于癌细胞能不能完全被杀死,还得依靠一次又一次地化疗。
林瑶手术后休息了几天,然后开始了第一次化疗。
化疗的痛苦远比手术要痛的多。每次林瑶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快要挺不过去了,可想想凌曦,想想饶以哲,只能咬着牙坚持,咬着告诉自己,一定要挺过去。
化疗了一次,两次,三次,每次痛苦得死去活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疼痛叫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死已经变得不可怕,但是生,却要用无比痛苦得代价来获得。
饶以哲真的就把自己的起居搬到了林瑶的病房,他答应她要永远陪着她,不让她感觉到医院的冰冷,不让她感觉到孤单。
但是化疗几次后,林瑶开始掉头发了。起先只是一点点地掉,可再一次化疗后,头发开始大片大片地掉,林瑶看着曾今的秀发如今已经成了枯草,心里万般滋味。
饶以哲给她买了帽子,笑道:“这样也很可爱啊!……”
“骗人。”林瑶看了他一眼,“不用故意说好听的话,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那你现在什么样?”饶以哲笑着给她带好帽子,“头发以后会长得,干嘛纠结在这一时呢?”
林瑶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中午,刘蓓蓓说要带凌曦一起来看她,林瑶本来不想让凌曦来,更不想让凌曦看到自己光头的样子,可饶以哲坚持要让凌曦来。
“凌曦很懂事的,你别小看了他。”饶以哲安慰道。
林瑶摇了摇头:“我只是怕吓到他,怕他看到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饶以哲,有时候我真的,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每次想到你和凌曦,我又不得不坚持,真的太累了……”
饶以哲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听我说,不管有多难,我都一直陪着你,请你不要放弃希望,不要产生走不下去这种想法好不好?林瑶,我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你都死而复生了,现在害怕着一点点病痛?”
“我不怕病痛,我是怕,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后,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是怕你们失望,怕你们付出了努力后我还是……”
饶以哲捂住了她的嘴:“不许你这么说,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是吗?真的会好吗?真的有希望吗?真的能看到明天吗?
已经是邻近冬天,中午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让人感觉舒服又惬意。
饶以哲去拿午饭,而刘蓓蓓大着肚子领着凌曦来看林瑶了。
“妈妈。”小凌曦推开门,看到林瑶躺在病床上,忙朝着她跑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小凌曦眨巴着眼睛看着林瑶,说道,“你生病了吗?”
林瑶点点头,说道:“恩,妈妈现在生了病,是不是很难看?”
话没说完,眼眶已经红了。可凌曦却摇摇头,爬上林瑶的床,捧着她的脸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妈妈是最漂亮的妈妈。之前姑姑不让我来找你,我哭了好几天呢。”
是啊,进医院已经一个来月了,一个多月都没见凌曦了。林瑶也很想他,可还是忍着不见。可凌曦哭闹地不行,刘蓓蓓没办法,只能带他来。而且刘蓓蓓认为,见到凌曦可能会激起林瑶活下去的勇气和斗志。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小凌曦抱着林瑶的脖子可怜兮兮地问,“我好想你啊!……”
林瑶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像她病了以后就很容易哭,经常会哭。
“妈妈别哭。”凌曦见林瑶哭了,慌忙地用袖子替林瑶擦泪,这时饶以哲进门来,见林瑶在哭,板着脸看着凌曦:“是不是你把妈妈弄哭了?”
林瑶忙一把抱住凌曦,对着饶以哲道:“不是,你别凶他。”
凌曦却笑嘻嘻地看着林瑶,说道:“妈妈,爸爸不是凶我,爸爸是怕我调皮然后打扰妈妈休息,爸爸是对你好。”
林瑶听了更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饶以哲伸出手来抱凌曦。凌曦抱住他脖子钻进了他怀里。
饶以哲对着凌曦道:“你看你,一来就把妈妈弄哭了,你现在赶快把这几天你学得唐诗背一遍给妈妈听,或许妈妈就高兴了?”
凌曦连忙点点头,然后对着林瑶笑道:“我给你背唐诗好不好?我最近学了很多很多唐诗。”
数着,凌曦便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林瑶看得心里直发酸,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竟然不能陪在孩子身边关注他的成长,她觉得很遗憾。
凌曦背完唐诗,又给林瑶唱了他在幼儿园新学的儿歌,看着林瑶笑,刘蓓蓓也笑,她悄悄地对饶以哲说道:“这孩子,挺机灵的。你最近也没回家,他见了我就一直问妈妈在哪里,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了,心想着他来了瑶瑶姐还能开心一点。”
饶以哲也点点头,说道:“或许看在凌曦的面子上,林瑶还能有信心走下去。”
说着,他自己眼眶先红了。刘蓓蓓也忙扭过头,不想让林瑶看到她哭。
她拉着饶以哲的袖子出了病房,一出门就扶在他肩膀,哭道:“还要化疗多久,还要治多久,瑶瑶姐的头发都……”
饶以哲拍着刘蓓蓓的肩膀说道:“你一会儿进去别跟她说这个。她这两天正难受呢,蓓蓓,不要哭,我们都得坚强些,她心里本来就很苦,要看到我们哭,会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