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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悲痛的怒火

爱德华特连连后退,结果摔倒在水坑里,已经蓄势待发的松木块也掉到水里瞬间冷却。眼看着阴影即将把他包围,爱德华特下意识的高举油灯,把脸埋在臂弯里。

只见那油灯里盛着一半的油脂被莫名的点燃,油灯化作一团火球,向上爆裂开来。

火光冲天而起,烧穿了阴影,那一瞬间将整个地牢都照得通明。

阴影惨叫一声,缩成一团沿着天花板退了回去,随后聚拢成一团巨大的黑色水滴,不堪重负掉了下来。

黑色水滴逐渐凝结出人形,这时狱卒才露出他的真面目:破烂的黑袍裹着枯瘦的身躯;像猫一样反光的眼睛;凌乱的长发拖在水洼里,分不清男女;那躬身四肢趴地的姿态甚至很难让人把他当做人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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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是魔法使,”狱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兄弟姐妹们都还没资格踏足魔法的世界,你,却是魔法使?”

狱卒震了震鼻翼,他身上还带着烧焦的味道:

“不对,我可不记得雅尼克家族有人会燃烧魔法。你,是在外边学的,呵、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雅尼克家族封锁了这么多年的血脉,结果却让你在外面偷了腥。艾华德知道了脸上一定很精彩,桀哈哈哈哈......”

狱卒又神经质似的笑了起来,疯狂的捶打着地面,不停的溅起水花。

爱德华特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又重新取了一块松木块出来。刚才手里的已经掉到水里浸湿了。

他警惕地慢慢退后,但那狱卒还在笑着,笑得有些癫狂,丝毫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

身后的阶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守卫举着火把,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小跑下来。

爱德华特惊喜的转过头,这次来的是真正的艾华德·雅尼克,而不是冒牌货。

艾华德越过他,挡在他的身前,皱着眉对趴在地上狂笑的狱卒呵斥:“狱卒,滚回你的老鼠窝。”

狱卒的笑声逐渐减弱,他喘了两口气,戏谑地鞠了一躬:“是,大人。”

“大人”的落音十分轻挑,言语里丝毫没有尊重与敬畏。

狱卒慢慢走回地牢的更深处,走了一半又回过头:“哦,大人,有件事忘了告诉您,爱德华特少爷他......”

话说一半,狱卒奸诈的盯着爱德华特。

艾华德往后看了爱德华特一眼,说道:“你对我儿子做什么了?”

“不不不,小人哪敢。小人只是想告诉您,爱德华特少爷很!优!秀!”狱卒一顿一顿的说道,脸上始终挂着艾华德看不懂的笑容:“未来,他恐怕会成为雅尼克家族特别重要的一员。”

......

直到狱卒消失在通往下一层的阶梯,爱德华特才松了口气。狱卒回头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快停了。

艾华德对两个守卫说道:“在这里看到的东西都不许透露出去,明白吗?”

“明白。”两个守卫战战兢兢的回答,他们也没进过地牢,甚至不知道守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定时有人来送饭。

刚才余光也有瞥见那些畸形的小孩,联想到雅尼克家族一些不好的传闻,他们愈发觉得这是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

“你们升职了,但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多长了一张嘴巴,雅尼克家族不会介意替你们矫正这畸形的容貌。”艾华德说道。

守卫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话都不敢说了。

艾华德夺过爱德华特手里只剩微弱火光的油灯,拽起他的衣领,不由分说地率先往上走。

爱德华特踉跄地被拽着走,他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父亲。”

“从今天起关你禁闭,舞会之前一步也不能踏出房间。”艾华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看到哥哥了,他也被关进去了。”爱德华特苦着脸说道。

“关进去的就是怪物,历来如此。”艾华德依旧头也不回拉着他往上走。

“是因为他们是怪物才会被关进去,还是因为家族想把他们关进去才将他们命名为‘怪物’。”爱德华特反驳道。

艾华德顿住了身形,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爱德华特,从那微微鼓动下颚可以看出,他正在忍着怒气:

“听着,爱德华特。雅尼克家族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你我都不能将其左右。我们只是小小的木桩罢了,甚至都不是顶梁柱,不要妄想用你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来批判家族。家族认为他们是怪物,他们就是怪物。”

这时,地底深处又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是什么了?”爱德华特指着地下问道。

“狱卒在处理一些病号罢了。”艾华德像是在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处理,怎么处理?”爱德华特怔怔的问道:“杀了,对吗?”

人只有承受了难以忍耐的痛苦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吧,那真的是杀掉那么简单吗?

艾华德没有回答,让守卫们架着爱德华特走出大门。

爱德华特的脑袋在胀痛,他明白,他已经触摸到真相了,家族面对接近真相的他从来都是闭嘴不谈。

下面还关着自己的亲生哥哥,他知道,父亲也很清楚,但他装作不知道!

把不想面对的统统关了进去,等到他们生病了,没救了,就结束他们的生命。

还装出一副公正凌然的模样!

满嘴谎言!

他冲着艾华德大声喊道:“骗子!畜生!”

艾华德停住了脚步,怒目圆睁地回过头与爱德华特对视,他没想到一向家教严明的雅尼克家族里,亲生的儿子居然会对自己出言不逊。

夏笙想得没错,爱德华特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想要彻底激怒自己的父亲。多年的积怨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埋在心里不停的落灰,那声惨叫鼓动了尘埃,打破了已经冻结的心房,于是弦便断了。

“你冠冕堂皇的教育我,要正直、勇敢。看看你,一个只会把家族搬到嘴边做盾牌的胆小的伪君子。每次看我快要触到底了就缄口不言,你害怕我知道真相,你也害怕他们,对吗?所以建了这座密不透风的地牢,好让你们在上面衣冠楚楚的装人!”

“既然你这么害怕,既然迟早要杀掉,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他们杀掉埋了?”

爱德华特嘶声力竭地吼道。

这些话积压在他心里太久了,仿佛已经演练了无数遍,只为等待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艾华德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怒气,似乎并不想跟儿子争吵。

等他重新睁眼,已经变回平时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冷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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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的家训,雅尼克之血不能外流。”

“我听腻了,你从来都只会说这一句。”

“无妨,在你往后的人生里,还有听到很多次,每一次都会使你记得更加深刻。”

艾华德一挥手,再不管爱德华特如何怒吼。

“把他带到房间,盯紧了。”

“是!”两名护卫齐声应道。

“畜生!令人作呕......”被护卫架着远去,爱德华特还不停地冲着艾华德大喊。

艾华德伫立在原地,面对着地牢的入口,良久良久......

“再等一会儿,一切......都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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